虽然过了五年,但风息估计传送门还在。他熟悉这类法术,哪怕目前灵力低微,修改另一端连接的地点并不算难——虽然他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想好该去哪里、要做什么,只是本能地想要逃离,逃离那些他本不该享有的温柔与善意,逃离那个在人类的城市中日益软弱和懈怠的自己。
龙游还是干冷的天气,荣田已经下过第一场雪,东方的天空隐隐泛出白色。风息刚刚跳下火车,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水米未进、未曾休息,紧绷的神经略一放松,作为幼崽的身体便撑不住了。
风息伏在雪中喘息了片刻,不敢耽搁太久,凭借记忆朝小镇后废弃的矿山跑去。他的猜测没错,当年设下的传送门果然还在。斑驳的石板掩藏在枯败的藤蔓之间,为他释放的灵质力所激发,缓缓亮起浅金色的光芒。
恰在此时,风息忽然察觉有人接近,还未待他转身,便有锐冽风声迅捷而至。他下意识地反手格挡,枝条在掌心化为长剑,巨大的反冲力震得手腕一阵酸痛。
便是在他自卫的刹那,另有一道绝亮光华擦身而过,不偏不倚插入传送门的正中。法阵霎时化作片片流光,古旧的石板亦在同时轰然碎裂,风息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到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此的身影——
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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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荡山风之中,最强执行者如同神祇亲降,长发与衣袍猎猎作响。他踏过林间初雪,手中长剑闪着冷锐寒光:“风息,你就连一天也待不下去吗?”
强大的压迫宛若有形有质的海水兜头而来,竟令风息感到一阵窒息。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脊背却只抵上了传送门破碎冰冷的石板。
退无可退之际,风息咬牙伸出左手,握住酸痛的右腕,维持着剑尖向前的防御姿势。然而这并没有起到什么威慑,无限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那张素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尽是愤怒与失望:“你的诉求、你要的家园与自由、会馆的努力、人类的善意——你全都没有看到吗?!”
“你是怎么……”
风息脑中一片混乱,脱口而出的问题却猛地顿住了。无论是一路跟踪还是提前做了手脚,无限如何追上自己并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他为何会来追自己。
如果他的出逃从头到尾都是个局的话……风息感觉自己正被巨大的恐惧所吞噬,却还是强撑着精神,一字一句地问道:“我的三个同伴,真的获准离开冰云城了么?”
“没有。”无限的回答冰冷而断然,“上星期的评估,虚淮与阿赫依旧没能通过。”
风息一瞬间只觉得眩晕,几乎全靠背后的石板支住身体才没有摔倒。他胆敢逃走的原因,正是所有同伴获释,哪怕他原本并不打算去寻找他们,在会馆看来也几乎是他仍有谋划的铁证。更何况,如果那二人的评估没能通过,即意味着仍未向会馆妥协,若他这个主谋再死而复生,卧榻之旁、如何令人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