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裤子上的血迹是这样来的。无限暗忖,这侧面证明了风息没有说谎:“那小黑呢,你给他吃了什么?”

“是人类的麻醉剂……我在自己身上试过剂量,小黑最多昏迷一天就会醒,不会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药是哪里来的?”

“人类的医院,我病房隔壁就是药房。“

“你是怎么……”无限问到一半,忽然间想明白了,是风息与小黑经常在病房中玩的、那个飘花瓣的游戏。用灵质波动掩盖灵质波动,那些状似无意攀出窗外的藤蔓、他用来刺伤自己的工具,都是同样的手法。无限默然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太小瞧你。”

风息垂下了目光:“不敢。”

“第二个问题——逃走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这是自此次询问开始,风息第一次没有立即作答,他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没想好。”

“那我换个问法,你能做什么?”

“伪造人类与妖精的冲突,必要时嫁祸给你。”风息看到无限猛地皱起眉头,语调依旧坦然无畏,“你亲自教导我武学与御灵,我现在基本可以模仿你的气息。而龙游事件后局势紧张,出现这种情况,会馆一定会出面澄清。你的人类身份本就尴尬,无论如何处理,都可寻机挑拨会馆与普通妖精的关系……而一旦会馆处于两头不讨好的两难之境,若再有人类伤害妖精的传闻出现,就必须做出选择。”

选择无非两种,坚定地实行既有政策、强行压制不满;或是改变一贯的方向,彻底站在妖精一边。前者在舆论与刻意的设计下,定会遭遇更大的反扑;而后者则会迫使会馆与人类对立,那些原本便支持风息、或对其抱有同情的妖精,便将取得更多的话语权。然而,通过对抗获得的自由,必然与会馆目前所做的、潜移默化的努力不同,一步到位或将带来无数隐患甚至是动乱。

虽然风息说得轻描淡写,但无限却觉得他一定能做到。如果说上一世风息所做的都是明面上的反抗,从未使出这类诡诈手段;一遭重生,他的执念愈发深重,虽然灵力低微、孤身一人,对于会馆来说反倒更加危险。

无限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十分阴沉,风息的谋划远超预期,他忍不住倾身向前,质问道:“你真要这样做?”

风息迎着他的怒火,淡淡开口:“这就是无限大人的第三个问题?”

无限深吸一口气:“……不是。”

冷静的选择。哪怕正处于愤怒,亦克制了情绪,没被自己引导,风息甚至在心底给无限点了个赞。他的想法并不重要,毕竟这次回到会馆,自己一定会面临最严苛的囚禁与监视,无论是否真的这样打算,都不会有任何实施的机会。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然后便结束了,风息此刻甚至感到了久违的释然。他漫无边际地想象着冰云城的样子,不知监管者能否允许自己在囚笼里种一棵树?或者会馆终于决意要处死自己,希望是秘密行刑,这样同伴们就永远不会知道,他曾经短暂地回来过。

风息想了挺久,也没听无限再说什么。于是他主动发问,语调几乎带了些轻松:“无限大人,最后一个问题,你想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