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樾道:“父帝说他们本就流着神血,又镇守黄泉大封有功,特发请柬来观礼。”

来的果然是邾吴君,只有他一个。防风氏族的使团不仅人比较少,清点贺礼也很方便。

邾吴解开背上包裹,包裹中又摸出一个手帕,从中倒出一把带着轻微腥气的小圆球。

棠樾不明所以道:“这是什么?”

一张彤红的喜庆的礼单被推到他面前,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鱼粮一两。

邾吴君一摊手道:“若单是给大殿下庆祝立储,草民肯定是灵芝人参打包带过来,不过一想这些都得入了陛下的私囊,草民寻思着还是不给陛下增加心理负担了,不如就送些陛下爱吃的,实用又贴心。”

棠樾:“……谢谢。其实父帝不爱吃这个。”

他决定私吞了这把鱼粮,打死也不让他爹知道邾吴君对他的倾情问候。

邾吴君把礼一撂,打着呵欠道:“那草民就先回了,大殿下回见。”

“且慢。”棠樾叫住他,想了想后双手平举,其上现出一叠旧书。他双手将粟老留给他的书递过去:“这是令兄临终前交给我的遗物,还是交由防风氏后人来保管比较好。”

邾吴君也双手接过,懒散的神情渐渐消失了。他轻抚着那摞书,苦笑一声道:“我哥这脑子,人都死了‘记得’还有什么屁用?”

棠樾惊道:“你知道粟老是自尽的?”

邾吴君叹道:“哪来那么巧的事,当场就害了心病了。我哥那脾气,就是自己死了,也不能让这些东西被你们查出来。”

风息愕然道:“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死也不能让天界知道?”

邾吴君冷笑道:“问的好,贼厮鸟不是说了嘛,拿他受审是因为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说没说我不知道,不过这‘不该说的话’你们看来也知道的差不多了,都写在这里面。无非就是当年族长为了求救一头撞死在天鼓上,天帝不光没救人,还把出去的路堵死了——这个事现在也没个证据,因此我兄长只是记下当时很多钻山的都试过出去求援,一爬到山顶就会莫名其妙脚滑摔断腿。防风后人都是带着神血的,比一般人强了不少,又是钻山的好手,哪有这么容易就都脚滑?后来先帝先后他们闯进来,把还活着的几十口人救了出去。我祖上还没安顿好就来了个天将,吆五喝六带着一帮狗腿子来吓唬他们,让他们祖祖辈辈必须就住在这里,不准和外人多接触,不准把放风集的事外传,也不准讲给子孙后代,传出去就是一个死,有不少人被吓住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记得这些了。也有几个没被吓到的,要不然我爷爷也没地方知道这个。”

比起风息的震撼与愤慨,棠樾倒是不觉得十分意外,天帝也是人,天家也不过是有矛盾有野心的一户人家。

但是现天帝的爷爷堵人嘴可以理解,毕竟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丑事是他做下的。前天帝为父亲遮羞也可以理解,可润玉从来就不是死要什么天家颜面的人,否则也不会堂而皇之的把亲弟封天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