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道:“他俩的事复杂多了,不过确实和那件事关系不小。你想想,二嫂生来就是凤凰,万灵至尊,当惯了天之骄女。结果忽然有一天,她发现强大如父帝和大哥竟然被无声无息地在这个世上抹消,连朵水花都没留下。她本来还有唯一的安慰,然而二哥也被她逼问的越来越疏远她,越来越冷淡……其实我有点能理解她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夜之间从凤凰变成了一只蚂蚁,尽管外人看来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后,但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引以为傲的一切,什么都没有了。只要那未知的存在想,它就可以让她消失,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棠樾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但他不愿先说出自己的猜测。他在等丹朱说下去,仿佛只要丹朱没有亲口说出来,这构想中的真相就不存在。

丹朱接着道:“二哥和二嫂关系越来越冷,于是他又认识了花神,但人家不搭理他,再然后又和簌离好上了。这个事他干的真不地道,唉……但他是我二哥,我也没法说他什么。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好了段时日,就给二嫂知道了,她就找上门去闹。簌离是那个时候才知是他是天帝,整个鱼都懵了。”

“泡花神也就算了,居然还背着她搭上了一条‘低贱的龙鱼’——我没有物种歧视的意思,这是二嫂说的。本来她这些年就精神紧绷,二哥这么一出轨,她最后的依靠和骄傲也没有了。我听人说她去捉奸的时候哭着问我二哥,‘你不是说过只有一个天后吗?’其实二哥也没有说要迎娶天妃的意思,我觉得他自己都没想好怎么处置簌离,就是一天一天拖着。”

“当时他受不了二嫂吵闹,加上心里也愧疚,就回了天界,再没去过太湖。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没想到那簌离还有了孩子,被二嫂知道了。她以为二哥是故意瞒着她,一怒之下险些烧干了笠泽,然后把玉娃带了回来。得亏她以为自己无法生育,想借机收来做养子,否则你父帝可就没啦。二哥为此好一阵发火,但是事情都做了,他也没有办法,于是便对六界下了封口令,严禁谈论此事,这件事就这么压下去了……”

棠樾在原地怔怔良久。他总觉得太微多少还是喜欢簌离的,但这么听来好像又不是。

他本来寻丹朱只是为了求一个真相,然而大约人和龙的本性都是八卦的。或者是因为丹朱话本写的太多,故事讲的太好,他竟忍不住好奇起了这段狗血多角恋的细节。

“所以先帝到底是喜欢簌离,还是喜欢先后?”

丹朱缓缓地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他面前,苦笑着抬起手摸了摸棠樾的脑袋。他的人形比棠樾看着还小点,个子也比他矮,要把手举得很高,才能够到他的发顶。

然后他笑道:“能问出这种问题,说明你还是个孩子。活在这个世上,怎能问人喜不喜欢?怎能说的出喜不喜欢?”

棠樾并不苟同,他认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他也没有反驳。

丹朱放下手,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二嫂生下你母神——那时候他还是一枚蛋。她恨不得一天到头护着蛋,手都不肯松开,睡觉抱着,吃饭时用一只手抱着,据说沐浴时也将蛋放在水里。那段时间可是活脱脱的‘吾好梦中杀人’,因为一点小事,她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害她的孩子,最后没有一个仙侍敢去栖梧宫当值。就连二哥想要抱抱那颗蛋她都不给,最后二哥气急,也不再去看她了。其实哪里会有人闲来无事去害一枚蛋,但她就是一天天的神经紧绷着。等到你母神破壳了,她实在扛不住了,将小凤凰交给仙侍照顾了几日。大约是发现了幼鸟不在她身边也没啥事,才不再整天神经质一般盯着它。”

棠樾道:“何至于此?即便当年之事再过诡异,可时间已过去了这么久,早该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