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润玉骤然出现在雷电囚笼外时,正看到一只正曲项向天,作鹈鹕状把整条鱼囫囵着往肚里吞的凤凰,这鸟修长纤秀的脖颈凸起一块,噎得两翼抻直——他从来没想过凤凰的短喙能张得这么大。

那鸟也看见了他,顿时支着翅膀石化在原地,一人一鸟四目相对,鸦雀无声。

半晌,凤凰恼羞成怒地梗了梗脖子,法身变大一圈,“咕咚”一声,终于将整条鲫鱼咽了下去。

旭凤抖了抖鸟脖子,变幻回人形,仍是那一身黑衣。他站到笼子边上,打量了润玉两眼,道:

“来放我出去?”

润玉还是一身新换的朝服,神情略有些疲惫:“不是今日。但我也无意将你长久禁锢在此,到了时候,自会放你出去。”

旭凤冷笑:“你若无意囚禁我,当时便能现编个理由撇清关系。”

“你当日为何不自辩?”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能等陛下本人回来洗。”

润玉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你有心谋逆是真,对我下杀手也是真,如今却要求受害者自己想法为你开脱,不觉过分么?”

旭凤一时语塞。

“我没有要杀你,”最后他坚持道,“你把我押下临渊台也好,囚禁终生也罢。但我必须澄清,我从没想过要杀你。”

旭凤自嘲笑道:“你从来都是如此,算计别人还不够,非得将别人算计得脖子打结,还以为是自己理亏。千年前你让白龙女迷惑我,自己挨了一剑,逼得我让出魔尊之位,从此只能做你的天后,再也威胁不到你分毫……”

他缓步上前,从电网间探出一只手,捏住了润玉的下颌。

“你从寰谛凤翎那一刺中,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好处?

他故意的。他知道润玉其实是翻了车失了查,被他恶整一次,否则也不至于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但他偏要说润玉是故意的。气死大带鱼。

润玉俊脸被他捏着微微仰起,斯斯文文地答道:“好处便是骗得你卸了防备,一路投怀送抱,白操了你十几回。”

旭凤抬爪便要把他脸拽过来撞到栏杆上,润玉却早有防备,反过来把他的爪子钳住住,动弹不得,脸上依旧是那副令鸟生厌的温文尔雅。

天界第一铁律:永远不要和天帝陛下吵架。

旭凤脸色铁青地把手扯了回去,活动了一下手腕:“方才那人,你派来的?”

润玉点头。

旭凤漠然道:“你不让天兵重重把守此地也就罢了,竟还敢派人来?擎城王既然有法将你我从此天界弄到涿鹿古战场,恐怕也能从魔界直达这处。”

润玉并不否认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