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樾对答如流:“之前不肯答应,不过是没有万全的把握罢了。”
“大言不惭。旭凤都成不了的事,你竟敢说有万全的把握?”
“有的,”棠樾道。“因为这一次父帝不在。”
隐雀嘲笑道:“天帝淫威远播四海,却连自己身边都弹压不住。天后勾结龙族谋反,太子勾结羽族谋反。”
棠樾正色道:“败事者才叫谋反,成事者叫做举义。”
“即便你能成,我羽族为何又要助你?如今羽族已经位极人臣,即便再辅佐一位天帝也并无助益,但若失败了,却要担上天大的干系。”
棠樾道:“我可以立下上神之誓。如果我成功即位,下一任的储君,将由羽族继承。”
“那你呢?”隐雀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你本来就是储君,来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棠樾面无表情道:“长老也许还不知道。父帝大概,很有可能是真的有一个亲儿子的。”
“当然,不是我。”
*
幼龙的角还没长出来,脑袋上只有两只钝钝的凸起。
它张开嘴巴,露出两颗尖尖的乳牙,小小地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在栖身的“柱子”上缠地紧了一些,两只前爪将布料勾出几处线头。
脑袋细微地在衣料上动了动,奶狗一样四处轻嗅,吻部发出细小而高频的抽气声。
旭凤看着它心满意足地盘了回去,抱在他的胳膊上睡着了。他有些不适应地甩了甩胳膊,试图把这条黏人的的生物扔出去,但是它不仅没有被扔出去,看起来甚至也没有被影响到睡眠质量。
他皱着眉头问润玉:“它在干什么?”
润玉按住他的手,撸了两下在梦中快乐地摆动尾尖的小金龙,轻轻道:“幼龙会根据气息来辨认父母。它以为你是它的妈妈。”
“那它鼻子瞎了,”旭凤冷漠道,“我不是它的妈妈。”
自从那天他一时脑抽喂了它一口玉米花以后,身上就多了一条金光闪闪的挂件。又瘦又小,老实且缺乏存在感,像一棵不慎粘在衣料上的苍耳一样,四只爪子扒着他的袍袖或者衣领,可以很久不挪动。
旭凤嫌它碍手碍脚,胳膊搭在桌子上还要顾忌会不会把挂件压扁(虽然龙不会被压扁)。但是如果轻手轻脚把它摘下来,它很快又会偷偷摸摸地爬上去,用爪尖勾住他衣服。
好几次想拜托润玉把它弄走,但是想到第一次遇见它时的情景,还是没能开这个口。
棠樾是在他状态最差的时候被润玉强行塞进了他的巢里。
刚开始他直接无视掉了,很快他被奇怪的声音吵醒,心烦意乱地把脑袋从翅膀下面抽出来,就看见这个东西在用小奶牙啃筑巢的小树枝。
据他对龙族为数不多的了解,它应该是饿了。
饿不死是饿不死,但是咬树枝实在是吵死个人。数月以来,他第一次变回了人形,落地时黑袍在腰间袖口一束,幼龙扔在地上。
他烦恶地看着趴在地上眼巴巴看着他的生物,不想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