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闻声一愣。
他转过头,见旭凤站在烟雨里。
远处是层层叠叠的山脉,映衬出深浅不一的蓝色。
这是一个雾蒙蒙的山麓。
周围没有丹朱,也没有大臣。
他身上穿的不是什么朝服,而是司夜神之位时穿的常服,现下白衣染尘,衣角沾上了许多泥点。
“兄长?”旭凤走了过来,担忧的把他略微凌乱的额发挽到耳后,又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温声道:“手这么凉,何人能将我们夜神大殿下逼得这么狼狈?”
“……旭凤?”润玉皱着眉打量着眼前的人。
旭凤轻轻“嗯”了一声,继而兀自把润玉另一只手也攥在手里,抬到嘴边轻吻。
润玉指尖痒痒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那里仍旧圆鼓鼓的。
润玉这才觉得肚子被腰带勒的生疼。
“你既然在这,那我肚子里是什么?”他忍着痛,不动声色的问。
旭凤抬眸,一脸不明所以。
润玉还想说什么,忽而又听一个凄厉的女声在耳边炸开。
“我就不该生下你!”
簌离被彦佑搀扶着站在润玉身侧,他们的身后是太湖泛起的滔天巨浪。
“因为你,我龙鱼一族惨遭灭门,荼姚恶妇掌上的琉璃净火烧死了笠泽千千万万条生灵,”簌离撩起遮了半张脸颊的头发,露出因烧伤而留下的疤痕,她抢过润玉的手,泣道,“鲤儿,鲤儿,娘亲被烧得好痛,我的脸毁了,家毁了,一生都毁了,忍辱偷生就为了一朝大仇得报!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居然要给那恶妇的儿子生儿育女?!”
“生儿育女?”润玉苍白着脸重复道。
空气里密集的散落着水汽,云层厚重得仿佛快压下地来,润玉手里还残留着旭凤掌心中的一丝暖气,此刻被簌离捏得生疼。他扭头惶急的想要寻一寻旭凤,却见漫天飞雪,洋洋洒洒落了一地白。
哪还有旭凤的影子?
“润玉,你要是女子,天后怎么会忌惮如斯,害干娘家破人亡。你现下不伦不类,倒不如以天帝之位做嫁妆,直接嫁与旭凤倒还来得干脆。”彦佑说不出是讽刺还是劝诱,语气倒是颇为诚恳。
“不行!”簌离歇斯底里的喊,“鲤儿,打掉他,你是天帝!打掉他!”
若说簌离甫一出现叫润玉慌了神,彦佑一番话却让他冷静下来。
他神情肃穆,肯定自己陷入了某种魔怔。
这些熟悉万分的人种种言语行为,皆以“孩子”作矛,意图戳胸戮腹乱他心智。他抱守灵台,仔细回想陷入这种诡异境地之前自己在做什么。
他反了太微,做了天帝,荼姚认为他能救旭凤,和太微反目。接下来,便是重整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