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数次的生离死别,旭凤自问,如果润玉这回真把他忘了,他可不会像润玉先前那般温柔相待,他绝对会身体力行的让润玉想起来他们之间的一切。

旭凤还在想怎么个“身体力行”法,润玉忽然开口,打断了火神的旖旎神游。

“我以为你走了。”

躺了许久,又尚在病中,润玉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虚弱。

“你在这里,我又能去哪?”旭凤想也不想回道。

见润玉睁开眼,定定的看着自己,不再一味躲避,旭凤松下一口气。他坐到床边,将润玉扶起半靠在自己怀里,又端了一旁的药碗,吹凉了些喂给他。

润玉却不喝。

他漠然靠在旭凤怀中,话语轻轻柔柔失了中气,却透着山雨欲来的决然。

“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对于润玉的隐瞒,旭凤已然怕了,再生不起什么火气,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只敢乖乖的贴过去,洗耳恭听。

润玉抬了抬手,让殿内的仙侍全都退下。

他知道,这个时候和旭凤坦白,无异于在他心上捅刀,毕竟旭凤向来不掩饰想要孩子的渴望。可是这几次经历告诉他,对于旭凤这个弟弟,纸里包火只会越烧越旺,最后两败俱伤。

然而,如若照实说,旭凤该有多难过。这件事,是他错了,既然如此……即使旭凤因此日后与他疏离,也合该是他的业果。

“旭凤,我吃假死药的事,你已经很清楚了。”润玉推开旭凤,正襟危坐,“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并不是你心目中不染纤尘的兄长。”

“怎么忽然说这些,什么叫‘我心目中’?兄长就是兄长,怎可妄自菲薄。”旭凤不明所以,却也不爱听润玉给自己泼脏水。

润玉自嘲的摇了摇头,“我谋朝篡位,幽禁帝后,得位不正,纵是得享尊荣,成为六界共主,粉饰一时太平,日后也难逃万世骂名。”

旭凤又要反驳,却见润玉摆了摆手,便止了话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可我不后悔,父帝手中的天界已经病入膏肓,挖肉补疮,不如釜底抽薪,万世骂名又如何,漫漫仙途,他们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可以信赖的君父。”面无血色的天帝毫不遮掩语气里的坚定,只是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我不曾对不住谁,唯独你。我利用你掣肘母神,迫她放弃了抵抗,将其流放,这是事实。天帝的位置,本该是你的。”

润玉神伤,盘亘他心头多日的歉意终于流露,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心中或多或少有些忐忑,因为他确实不知,在场形势所迫的权力更迭中,该把旭凤放在什么位置。

“兄长能这么看中旭凤,旭凤很是开心。”火神却扶住润玉的双肩,认真道,“没有什么本该本不该,兄长谋略过人,心怀天下,‘誓死效忠天帝陛下’这句话,臣弟已经说腻了。再者……天帝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还要天帝这个位置来做什么。”

旭凤说到最后,已经没了正形,可惜润玉还是眉头紧锁,面带忧容。

“兄长,事已至此,你就别想太多了,我为人冲动一根筋,比不了你的通透,能得你相伴一生,已是大幸,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六界天帝。”旭凤再接再厉,改扶为搂,将头搁在润玉颈侧。

他还想再撒撒娇,哄润玉展颜,却见润玉垂下眸子,神色悲戚一如几个月前得知他失忆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