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润玉答话,旭凤忽然抬起身,说,“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

主事听他说完直翻白眼。

明明平素是个最不讲究的人,就连方才和太微对着干也不见眨巴眼,这时候怎么想起来给太微守丧了?

分明是生了退却之意,想要拒婚。

润玉的眼神浇注在旭凤身上一刻也没离开。

旭凤在拒绝他,这个认知让润玉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旭凤在生气,他答应过旭凤,会和他光明正大的成婚,生子,可他却把他们的婚礼变作了父亲的忌日。

他兑现了诺言,给了簌离一个交代,却没有顾虑到旭凤的感受。

但是他又能如何?

既然做了天帝,便要肩负起责任,优柔寡断只会酿成更坏的后果。他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太微疯魔,是他最不想见的情状。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今日种种,他深思日久。

神霄九宸岛守卫来报太微脱逃时,旭凤犹在苦恼如何孵蛋,润玉知道太微对天位的执着,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无法顾及太多,那些天的殚精竭虑,让润玉心力交瘁,每每想要找旭凤商量一二,又被种种顾虑绊住脚步。

旭凤一直以来很得太微的喜爱,他会认为自己是杞人忧天惊弓蛇影吗?如若太微来袭,旭凤真的会和他大打出手吗?如若再无回转的余地,旭凤能担得住弑父的骂名吗……这些问题让润玉潜意识的将旭凤排除计划之外,他必须要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诱敌深入,然后一击即中。

弑父,润玉不愿,却亦不悔。

力保此次浩劫之中众人的周全,是他唯一能做出的补偿,他甚至不敢想今后会如何,便也没有想旭凤会如何。

他没有想过,那个围着自己打转的旭凤,会选择离开。

片刻前的话语言犹在耳,他一语成谶,果然咎由自取。

润玉想说些什么,譬如解释、交代,或是挽留,然而旭凤从始至终再没有看他,于是他动了动嘴皮,便没有说话。

他已然失去旭凤的信任,再说什么都没了必要。

“臣自知母亲罪孽深重,恳请陛下,饶恕荼姚罪责,旭凤愿削去神籍,自贬下凡,与母共度残生,再不干涉天界之事。”

润玉听着旭凤的话,那语气坚定无比,宛若下定决心九死不悔,便连提再议的话也没力气说出口了。

主事咽了口口水,冲旭凤小声道,“火神殿下慎言呐,您现下可不止有前天后娘娘啊。”

旭凤垂眸不语,果真一副铁了心要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