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孩的脚步在积水的广场上踩出几圈涟漪,纤长身影很快消失在希恩眼前,他叹口气,盘算着有谁能够暂时收留禔摩几晚,十一月的天气相当寒冷,要是真睡在外头,没几天恐怕就会大病缠身,可是希恩也明白,要找到愿意无条件出借寝室的学生,可能性将近零。
禔摩拐了两个弯,经过小礼堂侧门,走上一个微微隆起的小丘陵,中央有棵高挺的银杏,满树金黄,被雨露洗过后显得越发闪亮,学校西北方人烟稀少,他时常到此处睡午觉,久而久之,学生们知道这是冰爵的根据地,除非有特殊目的,否则根本不会靠近这里。
他在树下落坐,将琴谱摆在身旁,翘起腿,枕着后脑,闭眼聆听静谧中的树茵微响。
学期才刚过一半,他就换了四次室友,上个学期也不过换了三次,以后要找寝室想必越来越困难了。
最近的男孩一个比一个麻烦,他的原则很清楚,出借寝室的主人陪睡价码打八折,平日不干涉彼此的生活,就这么简单。一开始,这对某些疯狂迷恋禔摩的男孩来说是天大的诱惑,大家几乎争相清出空位邀请他,只是信誓旦旦的承诺言犹在耳,他们却无可避免地在睡过几次之后开始展现无聊的独占欲,虽然自己难以负担频繁欢爱的酬劳,却不允许禔摩接别的客人,以前还曾发生两个男孩为了禔摩接客之事决斗的新闻,轰动整个校园,差点没把某位老师气得大开杀戒,现在他为了避免任何麻烦,只要察觉对方陷入爱河、或是有付不出钱的窘境,他就会收拾包袱,立刻离开。
只要有钱,谁都可以拥有他,但除了身体,他什么都不会给。
这样的轮回一久,有意愿且有能力收留他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减少了,人心最是不足,谁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一次又一次接客赚钱,于是,禔摩的客人逐渐由害羞温柔的大男孩,转变为粗暴恶劣的富家小开,他们跟禔摩有一个共同点,只要性,不要爱,如果禔摩能让他们舒服,获得的报酬也比一般人丰厚许多。
禔摩看着手腕上已然转淡的瘀痕,嗤笑一声,对象是谁他不介意,他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无论用什么方式,他都得赚到足够的钱。
阳光被阴影遮蔽,一人不知何时爬上小丘,正弯着腰,伸手在他眼前挥动,「禔摩?」
他睁开半边月眸,又懒洋洋地闭上,不大想搭理对方,「做什么?」
男孩留着一头黑短发,脸上挂着温和微笑,他是禔摩的第二个客人,也是学园的优等生,年年都会拿奖学金,「我听说宿舍发生的事了,要不要过来这边睡?」
「你家不是破产了吗?」就禔摩所知,因为家道中落,他每年都要靠奖学金才能继续上学,没必要把钱浪费在自己身上。
那人苦笑,「没钱你就不肯住吗?」
「可以,但别想碰我。」
「你明知我爱你爱得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