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在耳畔呼啸,他直敲了十来下,管理员才慢吞吞地过来应门,看见雪人般的禔摩,吓得差点把手中烛台摔在地毯上,皱眉抱怨:「冰爵禔摩,你又到处乱跑了?小心我叫舍监记你违规,罚劳动服务一个月。」

「吵死了。」他冷淡地推开对方,一跛一跛地走向三楼,交谊厅空无一人,壁炉里的零星火花在玻璃桌面上映照出红黄交错的暖光,头顶的冰晶融成雪水,沿着发丝滴落,禔摩抖落满身雪花,脱下软布鞋,靠在炉火边取暖,希望残余的温度可以把衣服烤干。

手指率先恢复灵活,他用力捏了捏麻木的脚尖,发现被冻伤的足趾微微发青,要是再晚几小时进来,大概就没救了,衣服既然被雪水浸湿,穿着也没办法保暖,他索性脱了下来,将藏在口袋中的纸钞一并掏出,数了数金额,一张一张摊平,放到炉边烘干,随后走到走廊尽头的淋浴间,虽然宿舍超过凌晨一点就会关闭热水器,他仍耐着寒,勉强冲了个冷水澡。

夜半的走廊格外清静,格子窗上映出的纤瘦身躯比高悬在墨幕上的月牙还要白皙,禔摩拧着未干的长发走回壁炉边,试图抑制失温的颤抖,没想到,几分钟前空无一人的交谊厅来了个不速之客。

陡然映入眼帘的高大身影让他警觉地绷起背,脚步倏停,藉着微弱灯光看清了眼前景象,那黑发男孩抱着胸,背对着他,似乎正打量那些烘烤中的钞票,头一侧,目光移至晒在帽架上的长袍,低声笑了出来。

禔摩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被那低笑弄乱了呼吸,心猛地一跳,直觉不想与对方打交道,大步上前,弯下腰,粗鲁地将钱收回口袋里,再迅速起身,躺上长沙发,拿了个枣红色的方型抱枕盖住脸,安稳地闭目养神,从头至尾都没拿正眼瞧过他。

男孩不仅没被禔摩的冷淡击退,反而轻轻笑了,似乎觉得有趣,禔摩暗自皱眉,心里默默诅咒他失足摔进壁炉里,他翻身向内,打算来个相应不理,沙发布的粗制金纹在腰侧摩擦,又让他难受地扭了扭身子。

这回好半晌都没声响,就当禔摩以为对方放弃纠缠的同时,椅垫突地一沉,他悚然一惊,想转头,手臂却被人压住动弹不得,细微的檀木香味窜入鼻翼,竟是那男孩大剌剌地坐到他身边。

「无家可归?」

他的声音有着令人不快的嘲弄,又带点看透一切的高傲,禔摩抄起枕头,随手便往他身上摔,也不管有没有砸中,总之那态度表明了我不想与你交谈,「滚开,别烦我。」

年轻王者从未遇过这般的言词挑衅,俊眉一扬,「交谊厅可不是收留流浪孤儿的地方。」

那两个字刺激到了禔摩,他翻身从沙发上跳起,美丽的水蓝瞳眸闪着愤怒,狠狠瞪住眼前自以为是的男孩,怒火让那对琉璃珠子加倍明亮,彷彿镶嵌在岩壁上的蓝宝石,晶莹剔透。

「既然如此,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聪明如西蒙,自然不会不知道禔摩拐着弯子骂人,但他被这个半身赤裸的俊美男孩挑起了好奇心,便没追究对方的无礼,眼神放肆地在他身上游走,最后,停在那鲜嫩欲滴的粉色唇瓣上。

比起毫无杀伤力的吆呼,他更想知道那美丽的唇会吐出什么样的叹息。

皇者沉沉一笑。

这只小猫,比想像中还要迷人。

「我来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