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法会,带着三只烧鸡去怕是不得体。俏如来短思片刻,便寻了一处茶肆,要了碗粗茶,低头看着苍越孤鸣将油纸一点一点用爪子扒拉开,而后大快朵颐的样子,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

乡民们对于他身边跟着一头狼这件事已见怪不怪。茶肆里忙来碌去的小二、烧水煮茶的老板、吃茶聊天的茶客,都没有因为苍越孤鸣的出现而慌作一团。大家各做各事,各吃各茶,人来人往不失闲然恬定,满是一派和谐安宁。

显然是本地人见得多了,也就不再怕了。

俏如来捧着茶碗,一口一口喝着浅淡的粗茶,心中计算着法会开始的时间,并未留意到有一个人向着自己就一路冲撞了过来:

“大哥?是大哥!大哥!!!”

苍越孤鸣自那人未出声时就警醒起来。他知晓对方身份,但无论多少次他都无法习惯那人冲着俏如来火急火燎不顾一切扑过来的样子,故而他也每次都装作不认识对方一般,摆出狼族高度戒备的姿态——双耳竖立,尾巴扬起,前身下伏,露出一口尖锐獠牙,发出威慑性的低吼,眉弓下压,眼里露出些狠戾的神色。

如同现在一般。

俏如来也反应过来,他看着远处跑来的身影,一手虚按在苍越孤鸣头上,指腹轻缓地按着狼族柔软的耳根:

“无事,不必着慌……”

他按下眉,轻声安抚着把自己护在身后、全神戒备的苍越孤鸣,待脚步声停下后才抬起眼。他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软了眉眼,露出一抹温然,唤了一声:

“银燕。”

眼前的青年一头暗红长发,一袭白衣战甲,红银交错的额饰虚挡住眉心一块燕形肉疤,眉如朗星,英姿飒爽,红金色的眼里满是惊诧与欣喜,满脸都是一副因见到俏如来而兴奋不已的模样。

是俏如来的小弟,雪山银燕,史存孝。

雪山银燕低头看着对自己不甚友好的苍越孤鸣,挪了半步,躲开他,凑到俏如来身旁坐下,和老板要了一碗茶,而后将手肘放在桌上,压低身子,转过头来看回苍越孤鸣,神色疑惑:

“大哥,你身边这头狼怎么每次都凶我?”

——你什么时候不像蛮牛一样对着俏如来冲过来孤王就不凶你。

苍越孤鸣在心里鄙夷了一句,绕着俏如来转了一圈,然后趴在白衣僧人的脚边,继续啃他的烧鸡。

好吃。

“你这头笨牛,每次都横冲直撞地对着俏如来就顶过去,俏如来是它主人,它不凶你才怪嘞!”

“剑无极!”

被雪山银燕叫做剑无极的蓝衣青年拉了条凳子就坐在桌子对面,眉眼一挑,看着雪山银燕有些气恼的模样,嘴角噙着笑,摆出一副“不爽你就来打我呀”的样子。

“银燕。”俏如来的手指一颗一颗拨着手里的数珠,看着面前这对师兄弟的剑拔弩张的互动,出声岔开了话题:“近来如何?”

雪山银燕接过老板送来的茶汤,灌了一口,擦擦嘴角,回答道:“还不错,就是爹亲最近老念叨你,大哥你有空还是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