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人拥着锦裘,却还在颤抖。
想是帝君早做了安排,璇玑宫中并无旁人。旭凤在门口立了一会,反手掩上门。
这样寒冷的冬天,虫鸣早就绝了迹,似乎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清。
寂寂之地,唯有一线呼吸,辗转喘息着,仿佛发悬万钧,时轻时重,若有若无。
来时重重宫门,眼前层帘叠纱。隔着烟雾迷障,旭凤倾耳听了半晌,其间几次只觉胸腔之中那活物似已不属于自己,却能因着那一点微小细韧的吐纳之声而重新跳动起来。
这么多年,润玉依然畏寒。
他走近去,看到熟悉面孔——
润玉阖着眸,未曾束发,下巴到颈项一带全都尽数袒露在眼前,清隽线条匀着如玉肤色。他一面发着抖,一面却起了薄汗,眼底额角都氤氲出缱绻水光。他又生得斜飞剑眉,长眉入鬓便如黛山暮霭,山意映月而来。
山光水色齐聚在他脸上,当真是画也画不出来的韵致了。
岁月倒是偏爱他。
十六年了,润玉同他最后一眼所见也并无多大不同。
不过是憔悴了些,又清减了些,却更见荏弱之美。
旭凤立在床头观察他,润玉似全无所觉,兀自闭目,天塌不惊。
炭火熏得一室如春,也唯有怕寒到了极处的润玉还会觉出冷。
润玉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尚且青涩稚嫩。
他梦到自己练功走火入魔,经络逆行,五内如焚,一张口便是血腥气直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