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曲膝,余下人等也便齐齐拜倒,异口同声:“愿为大殿下鞍前马后。”
他还记得,当时血热。
那么长的时间里,胸中积着一口郁气,闷得久了,若出不来,便纵上穷碧落下黄泉,也犹然无处安放。
俯仰古今愁,难消受灯昏罗帐,不如拼葬荒丘。
何况,从来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他也不愧为太微同簌离之子。这两人,一个心机深沉,一个临断决绝,而他承袭着他们的血脉,一朝得势,翻手为云覆手雨,竟也不遑多让。
当他终于登临巅峰,占据了绝顶的视界,看到了不一样的风光,他就更不想回头了。
天地如此阔大,江山如此多娇,如何不邀人一试身手,迎风弄潮?
也许他才是最得太微真传的孩子。驾驭权柄是他骨子里的本能,乾坤独断是他血液里的追求。
无师亦明,一点就通,生来便合该摘星揽月。
一切皆按计划进行,直至太傅全家被刺的消息传来。
洛霖身故,锦觅重伤,他这才觉出,事态并非皆在掌控之中。
死生事大,阴阳永隔,任你机关算尽智珠在握,亦非凡人所能企及。
少时那个跟随太傅学书的孩子又浮现在眼前,童音清脆,一声声激荡层云:
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