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莺笑道:“那便是已与贵人之女有了婚约?”

润玉将乌鸦握在掌中,两指揉了揉它柔软的腹部,含笑道:“虽有婚约,不久也要退了。家中父母早逝,唯有一个傻子兄弟,每日见了我便发疯作痴,怎好去拖累人家女子?此生只好和他相依为命,了此残生了。”

红莺见他虽出身富贵,又容貌俊俏,却有个倒霉弟弟拖累,不由暗自感叹,原来富贵人家也有难念的经。

那扁毛畜生本来趴在润玉怀中昏昏沉沉,喝得摇摇欲坠,闻言猛地扑着翅膀飞了起来,羊癫疯一般在他头上乱飞,落了一地羽毛。它飞得够了,便落在润玉肩头要啄他的脸。润玉侧头避过,它又昂首挺胸,耀武扬威地叫道:“乌鸦爱兄长……咕。”

润玉又一把将这鸟薅着翅膀从肩上揪下来,对着四周颔首解释:“这家养的八哥平日最喜熏肠,每每品酒都要以熏肠下酒。”

他面上一派优雅从容,心里却慌的一批,好像有什么秘密突然被人听了去,手在桌下慌慌张张捏住了它的鸟嘴,捏到手指硌得生疼,才想起自己明明有封口术。

乌鸦被他提在手里,两爪不住地在空中乱蹬。润玉把它放下,安抚地顺了顺它的毛,顺手在它身上下了封口术,又重新将它按回肩头,

红莺奇道:“八哥也喜食熏肠?”她从桌上夹了一片熏肠,递到乌鸦口边。乌鸦分毫不留情面,不屑一顾地转过头,看都不看熏肠一眼,却转头在润玉脸上啄了一口。

它的鸟喙也算尖利,这一啄却像即将破壳的幼鸟啄破自己的蛋壳,又轻又缓,没有半点弄痛他。

红莺:“……莫非八哥兄已吃厌了熏肠,想要试试人肉下酒是何滋味?”

反了天了。

第5章

润玉像提着一只待宰乌鸡一般,倒提着乌鸦的鸟腿,稳稳落在了渔船上。这几日在人间,他租下了一艘装修作画舫的渔船,不大不小,刚好够他自己在船上歇脚。

甫一松了手,这乌鸦便在上方黑夜里扑腾着乱飞。润玉抬手,杯中酒尽数向上泼入青空,数息后在渔船四周化作一方天雨,淅淅沥沥将乌鸦成了落汤鸡。

润玉淡淡道:“醒酒了没有?”

乌鸦拍着翅膀在半空停顿片刻,随后收了翅膀,肃然点了点头。

然后它身子一歪,直直掉入了水中,疯狂扑棱起来。这傻鸟虽说也会水,总归是只旱鸟,在水中待久了要活活淹死。润玉正要寻了渔网去捞它,身后湖水忽然泛出了冲天的红光!

这鸟竟酒气上头,在水中现出了凤凰真身。

凤凰闭目在水里翻着肚皮,两爪朝天,十分餍足地飘着。他却不知洞庭水族当年被荼姚这只金凤害得几近灭族,若是再感应到了凤凰的气息,这一方湖水只怕要即刻炸锅,势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