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拾起红线,仔细端详片刻:“你早不去缠他,现在又来缠我做什么?”

他灵力一震,红线在他掌中断为数截。凤凰缓缓抬起手,正要翻掌,却见冰霜像毒蛇一样,已无声无息爬上他的指尖。

凤凰抬眼,怒喝道:“退!”

霎那间,真火自他掌间暴起,暂时逼退了血液里的寒毒。他嘲弄一笑,反手将寸断的红线洒入忘川,红线落水却未被腐蚀消融,而是飘到岸边,落地生花。

凤凰站在那里,看着鲜红的花儿,顺手折下一枝,放在掌中:“这是什么花?”

鎏英担忧地看着他:“曼珠沙华,在此岸只开花,花粉飘到彼岸才结果。意在今生无果,来世再叙。”

忘川彼岸,黑衣凤凰拈花一笑,轻声道:“来世再叙……”

他神色渐渐冷漠:“不必了,我不想再见到他。一尸两命,我自己对他的念想已还清了,我再也不爱他了。”

人影黯淡。旭凤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又已身在天兵营外。他怔怔看着河水,忽然又摘下一颗红果,塞进嘴里,全然忘了军医“不可多服”的嘱咐。

仍是在忘川河畔,这次换了他与润玉,二人坐在界碑前的在一处枯树下对弈。润玉着白,他着黑,分别是天界与魔界的至尊服饰。

这一次他们只是观棋不语,很少说话。

过了约莫一刻钟,天帝落下一子,忽地笑道:“不想魔尊这般大年纪了,心绪竟也幼稚如斯。”

魔尊道:“何出此言?”

天帝道:“我前几日去了人界,想给自己扫墓,却见方圆百里的梧桐林都被凤凰真火烧得寸草不生。”

魔尊寡淡道:“刚入魔那时烧得。”

天帝见他仍在对着棋谱沉思,便噙了一口茶道:“烧我在人间渡劫时的用过的肉身出口恶气?”

魔尊道:“我烧的自己,与你何干?”

天帝道:“凤凰虽非梧桐不栖,那偌大一片梧桐林也谈不上就是你家的。”

魔尊沉默。许久,正要开口,忽然见一子大啼,正朝他扑过来。

这眉目颇似鎏英的小孩抽抽噎噎道出来龙去脉。鎏英的儿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去招惹那封印中的上古凶兽,自己受了伤不说,还险些放出凶兽毁了几座城池,被他娘一顿好打。小孩鬼哭狼嚎地跑到魔尊这搬救兵:“舅舅,我娘要打死我!”

魔界的孩子皮实,打一顿也不会怎样。魔尊拈起一枚棋子,象征性地安慰一下:“打不死你,至多用魔骨鞭抽掉你一层皮。”

小孩又开始哇哇大哭:“舅舅,我娘倒是打不死我,可是她不要我啦!”

魔尊的落子的手忽然顿住了。他的手悬在半空,似是在思索,目光一转不转地看着棋盘:“她吓你的。她疼你还来不及,怎会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