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握紧了另一只手的手指,她从没觉得她如此地思念他。不仅是心,她浑身上下的血脉都在思念他,渴求他,等待他。
她无数次告诫自己也要活得像一把剑一样,赤练,她给自己改了名字,就是要随时提醒自己。流沙的赤练是一个努力的人,努力变强,努力有用,努力让自己不依靠任何人,努力让自己像那把剑一样凛然又决绝,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别人觉得自己危险又毒辣。然而赤练无法自欺欺人的掩盖她生命中经常出现的一些渴望,譬如现在,她几乎要支撑不起那个被自己设定好了的“赤练”的外壳,她想软弱下来,就这样依赖着那个人算了,她渴望那个足够坚实的怀抱,渴望对方深入的亲吻,渴望一个眼神,渴望在耳畔想起低沉动人的嗓音。
然而作为一个女杀手,是不能轻易意乱情迷的,更不能随时寻求依靠。
(九)
卫庄握着赤练不堪一握的手腕,她并不是一个瘦削的人,然而姑娘家的身子总是玲珑有致的,姑娘家的手腕在他的大手里总是纤细盈盈的。
卫庄觉得很是后怕,他三十来年的人生里鲜有“怕”的时候——他若是一个轻易能感知到害怕的人,也走不到现在这一步,更别提后怕了。仅有的那么几次,总是和她脱不了干系。
第一次是红莲公主和姬无夜大婚的当晚,他明明都是计算好了的,确保自己能在姬无夜对她做什么之前杀进去,他只希望红莲到时候机灵那么一点,胆子大那么一点,不要被吓傻了跑不动变成人质就好。后来一切都很顺利,但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红莲勇气万分可嘉,她自己提前冲姬无夜动手了。如果他晚来片刻,姬无夜的剑就要落在她头上。
还有就是新郑城被攻破的那一晚,她不知道乱跑到哪里去了,他提着剑满新郑找她。
再有就是……刚刚知道的这件事了。
卫庄觉得多年来自己一直要罔顾众议,准确说是让众不敢议地把赤练紧紧带在身旁是非常,非常正确的决定。一个眼错不见,她不知道又要跟谁正面对决,那是胜七啊,真是服了,自己和他打都要挑个状态上乘的时候才确定能占领胜机。卫庄深知赤练的斤两和作战章法,他不用过问就能想象得出她会拿出什么招式什么身法,而对方又会怎样轻松击破。他想想就觉得痛心疾首,惨不忍睹,如果白凤没有及时赶到呢?
想到这里,卫庄有心想斥责她几句,但又觉得这事自己也有责任。
他只得说,“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和胜七对上。你完全可以做到回避这场打斗。”
话一出口又觉得这样讲显得太不近人情。
赤练这次成功的抽回了手,她沉吟,“是,是我无能,实在太丢人了。”
卫庄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有些事情你也不必……太过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