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在撕扯挣扎中听见韩宇朗朗的声音,“逆臣卫庄,专权弄术,用权势逼压群臣,甚至以下犯上,欲独握军政大权,甚至于倾覆朝野,意图谋反!一直是父王心头之大患,而今儿臣趁此良机,在一众机要大臣面前将此人捉拿,愿父王将其押入我国天牢,以平众卿之愤!”

红莲甚至听见了下面汇聚起的叫好声。

还没等她重新开口叫嚷,又听得韩宇言语带笑地说,“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红莲公主的协助,这次若不是她,罪臣卫庄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我们制住。”

一股血气冲上红莲的头,五雷轰顶,红莲呆了那么一瞬,发疯一般挣起来,尖声叫道,“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我真的没有!不是这样的!”

她不敢去看卫庄,她没颜面看再看他,她只能像一个疯子一样,冲着韩宇口不择言吼叫,“你利用我!你陷害我!我是被骗的!你放了他!你放了他!这不可能!不是这样的!…………”

她尖利撕裂的嗓音在大殿内变得扭曲诡异,连她也不相信那是自己能发出声音,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喊叫的是什么,出口的呐喊早已走了调子,眼泪糊了她满脸,她也不知道,卫庄被带走的时候她死命想扑过去,被划伤了胳膊,她也不知道。

卫庄被拖走了,别人也都散场了,灯火灭了,殿内安静了。

红莲睁大了眼睛在黑暗中呆望着,黑暗中什么都没有,黑暗中什么都有:愤怒,绝望,屈辱,忧惧,凄绝,寒冷。

她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彻骨的冷风而痛心侵袭着她。完了,一切全都完了。

黑夜如此冷,如此长绝,如此可怖,如此难捱,荒寂的天地间只剩她一个人。从此往后,她真的只有她自己了,她要如何面对,一个只有她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的黎明。

(三十)

红莲坐在铜镜前独自上妆。她事先用丝帕包着冰块敷过了双眼,但还是能看出红肿的眼睑和黑青的眼圈,只能加重了粉黛遮掩。她的脸色也不好,涂了粉之后更显得一脸惨白,她只得又多蘸了一些胭脂晕开在脸蛋和唇上。

她要去求人,见外人就得把自己打扮得利利整整、漂漂亮亮的,这是红莲打小受到的教养,无论遭遇了什么,只要出去见人,硬撑也要撑出个体面的架子来。宫里的女人们,最擅长的就是十分的体面掩盖十二分的苦,多出来两分化成眼泪哭给王上换心疼,红莲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她要去见胡美人,求她帮自己偷来韩国天牢最高级别的通行令牌。

卫庄被打入牢里,他只要还有一口气,红莲就也得撑着一口气想法子救他。这次是她欠他的。

距离宫宴事发已经两天了。那一晚过去,红莲第二天早上回到自己宫中,第一件事就是查了她放入手镯里的药粉。她猜的没错,本来从百越人手里得到的能解百毒的药粉被换过了,换成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