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种求婚方式在心智正常的人看来,都会被归类为“惊吓”,但源赖光硬是仗着超强的情绪管控能力稳住了表情,脑海中流星雨般的问号也只倾泻了三秒。“……你喝酒了?”源赖光用海军卷法一丝不苟地整理了双袖的褶皱,这才略微侧身,用鹰般的赤瞳认真观察鬼切的五官神态,同时探出手指,在鬼切的唇边一掠,收回后置于鼻下,轻轻嗅了嗅,垂指后缓声道:“并没有酒味啊,鬼切……可你没喝醉,为何提求婚?我一直认为你是那种,喝醉了才敢像威胁抢劫似地求婚,顺便把啤酒罐拉环误认为是戒指的小朋友。”

“小朋友”鬼切:“……”

鬼切的内心:靠!这说的不就是O吗。你老公哦不对是我老公也太了解你——呃,我了。

被戏谑了一把的学生磨了磨牙,他一不做二不休地绕到源赖光身前,踮脚就捧住高挑男子的脸颊,将他的薄唇拽向自己,使出O传授的必杀绝技:“想不到说什么就别说话,亲他!”

可惜源赖光只不过抬起左手食指与中指一挡,他就亲上了那对手指的指腹而非那瓣唇,踮脚索吻的图谋也无疾而终。“今年的四月一日已过,距离明年的四月一日则还有五个月。鬼切,你最好解释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源赖光利落地绕过满脸通红的大学生,在外间的会客厅寻了一把扶手椅落座。他甚至没有打开通往客厅、调理台、书房及卧室的门,会客厅的灯光也如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充满了公事公办的冷淡意味。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一点都没有邀请鬼切深入他的私人空间的意思,也压根未把鬼切的求婚当真。

“现在是二十一点一刻,小朋友应该回家休息了。如果你没有别的话说,大可现在下楼,金时恰好在附近有个约会,我让他绕行双子塔,捎你一程。”源赖光的坐姿非常端正,微笑也恰到好处,但他屈起了左手食指,轻轻敲击木质扶手,仿佛在倒数计时,思考着鬼切若不配合的备选方案。

他仿佛将看着长大的男孩视为无足轻重的商业伙伴,抑或可以随手签张支票就哄走的笨嘴说客,那拒人千里之外的礼貌态度令鬼切无名火起,本性莽撞易怒的大学生握紧双拳就喝道:“我当然还有话说,我不走!我的话仍是那句,就算你再回避,也是那句!‘和我结婚吧,源赖光先生!’请你回答我,答应我,先生。”

然而,在鬼切话音落地的瞬间,源赖光便发出不屑的嗤笑,打破了他彬彬有礼的绅士假面——又或是立刻换上了另一张新的面具。只听他傲慢道:“理由呢,鬼切?成年人讲求实际,而我只听到一只小狗在对着空气吵闹。我完全看不见与你结婚的理由,就像你根本无法凭借你的欲望之火点燃我的烟。”

他笑看鬼切被烫伤般摘下了左耳上夹着的香烟,就像小狗被镜中大猫的倒影吓了一跳。他那缓缓流动的男低音犹如提琴的夜曲,但说话的语调却十足恶劣,仿佛《黑色星期五》的禁忌前奏:“即便采取最古老而传统、完全脱离现实的说法,‘婚姻基于爱情’,你真的认为我对你有爱情吗,鬼切?事前提醒,如果你回答‘是’,口说无凭,用实物证明给我看。你只有三次机会,十分钟,过期不候。若你无法令我满意,我会让保安‘请’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