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雪,回我们的秘密基地。”O俯低上身,双手握紧摩托把手,双脚将将踩上踏板。在旁人看来,即便这辆私人定制款哈雷·戴维森“突破者”摩托车比常规款袖珍很多,但O一骑上去,还是显得他更加孱弱瘦小,而“赤雪”过分庞然大物了。

然而O实际上年过古稀,早就将他丈夫的桀骜不驯学了个十成,向来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他的外表、作为、与两者之间的鸿沟。于是,他乘着“赤雪”呼啸而出,朝城郊风驰电掣,在街头巷尾如极限运动般漂移,任由引擎落雷般的声浪吸引晚归路人惊诧的眼光。

为了畅行无阻,他甚至骇入了这个时空平安京市的“全城交通控制系统”,在将平安京割裂得破碎又缝合得完整的大小道路上,他提前或推迟红绿信号灯的变化,删除及清空行车监控仪的记录,令所有的道路都向他敞开,仿佛他才是这一上千万人口的城市之主,生死与命运都在人类的睡梦中向他臣服。

他就如从夜空落入地上光河的一颗星星,固执而叛逆地逆流而上,即使不为任何人所理解,他仍想赶在日夜更替之前,冲向他皎洁而遥远的白色月光。

但是,他的内心深处仍然存有微弱的侥幸,他在半路绕了个弯,走了点远路,将特意去见某个人的“重逢”伪装成“偶遇”。

于是,在他的“赤雪”,与这个时空的源赖光的座驾,面向而行、交错而过之时,他又一次充满渴望地朝后回望了一眼。

只可惜,此时此刻的源赖光又一次未能察觉他的存在。银发男人急于前往新一个遇袭现场,全部的思维都被“谁是那个暗中助我的义士”所占据。

即使“赤雪”机灵而体贴地猛踩刹车,最大限度地放慢了他远离源赖光的速度,他过去的丈夫还是与他渐行渐远,甚至于他因思念而减速,源赖光则因思虑而加速,最终,他仪表盘上的时速降到了0,而源赖光毫不回头地与轿车一起,消逝于路灯尽头的鎏金光色。

这一停与一行的对比,仿佛他丈夫暂停的时间又开始了流动,而他与命运相搏、艰难挣扎的人生完全停滞,于此画上了终末的句点。

“果然认不出我了啊,先生……因为我已经不是‘鬼切’,而是‘O’了吗。”

O收回凝望后视镜的目光,抽了抽鼻子,再度俯身握住了摩托车的把手,学着他丈夫呼唤“走了,鬼切”那般,对自己低声说:“走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