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切在贺卡的祝辞栏上写道,‘你追求Alpha,我追求你。你是我的Alpha,请允许我成为你的Omega。署名,O。’你应该也很清楚这句话,对么,O——nikiri?”

被拖长了音呼唤的古稀老者忍不住又一阵羞赧,他万万没想到,那张足以成为他黑历史的贺卡,其上内容源赖光竟然还记得——那可是他第一次明目张胆地(虽然是匿名)给源赖光写情书(虽然看上去是贺卡)!

当年他为了想一句既标新立异、又深刻有内涵的情话,拉着酒吞和茨木一起疯狂翻书,几乎住进了孤儿院所在社区的福利图书室,而他与伙伴们奋斗了半个月的成果,就是这样一句:

你追求Alpha(在投资领域指“绝对收益”,符合源赖光的职业),我追求你。你是我的Alpha(起源;引导者;求婚目标),请允许我成为你的Omega(追随者;归处;结婚对象)。

他一直以为自己十四岁写的情书,就像那千百封电子邮件一样,点击了“发送”便是石沉大海,因此他将贺卡投入了邮箱,便没指望源赖光能看到他冥思苦想出的情话。

可就像在丈夫逝去后的二十三岁,他才发现源赖光曾经仔仔细细浏览了他的每一封电邮,并一直保存到离世,他在时年七十三岁的高龄,才了解到源赖光一直都记得他寄出的第一封情书、写下的第一句情话——那般既含蓄别扭,又欲望露骨的字句啊!又是在那般凡事做不得数的天真年纪!可源赖光却将一个十四岁小男孩朴素的心意看得如此重要,不仅认真揣摩了贺词,更铭记至今,这可真是……他何德何能,被珍重至此。

即便因供能不足而机体僵硬,O还是因内心的感动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对电话那端的源赖光诙谐道:“是O——nikiri又如何,不是O——nikiri又如何?你这么努力地寻找我与鬼切的相似之处,是想凑足两个Onikiri、两个O,化身‘Double O Seven’(007),拯救平安京吗?”

电话另一端的源赖光一时无言,恐怕是没料小刺猬般冷漠且抗拒的O,竟突然就变得活泼而强势。他因失控之感而微微抿唇,只听O又笑道:“你听好了,源赖光,在这个时空,只有一个‘鬼切’,也只有一个生命体被赋予了‘鬼切’之名,那便是已经为你戴上婚戒的那个家伙。而我,除了‘O’,什么都不是,无论我与‘鬼切’有多相像,我都不是他。”

“我对你最大的提示,便是区分我和鬼切的方法——鬼切对你,是爱情,我对你,只是责任。我为你肃清内外劲敌,可以说是为了你,但更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比起你,更恶心那些尸位素餐的老臭虫!他们要你的命,我就看他们不爽,他们多活一天,我就多一天的不痛快。我就是要砍他们的头,我乐意让你活着而让他们去死。”

“源赖光,我知道你厌恶未知、习惯于掌控一切,但你对一个疯子讲道理,有意义吗?你只需记住,我制造的所有凶案,你都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你从未指使我,从未对我承诺,也从不欠我任何东西。不要尝试着理解我,更别再深究名为O的存在,你就干脆当我是个以杀人为乐、无可理喻的疯子吧!”

O说到最后,几乎像是在咯咯欢笑,“别试着追踪我的电话信号了,我可不会被你抓住。也别急着出门,想着能在被我捣蛋过一番的源氏本宅附近逮捕我。源赖光,别把像我这样的杀人狂魔放在心上,你还有更重要的人需要在意,比如说那位真正的、唯一的‘鬼切’。虽然那个小笨蛋已经成功成为你的丈夫,但他还需要一张法律意义上的‘咒’,才能在人类社会将你完全禁锢。这次我就不骇入社保局的中心电脑,直接修改你们的婚姻状态啦!我相信就算你不主动,鬼切也知道该怎么做,毕竟我与鬼切之间的羁绊存在于‘O’这个字母之上。”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这将是我们第一通、也是最后一通电话。今晚24时,我就要去一个你和鬼切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了。不许再打骚扰电话来哦!”

O吃吃而笑,笑声在共享汽车狭窄的后座回响,就像是小白鸟在逐渐被压瘪的铁笼中豁达而不屈地振羽。源赖光大概也听出了他因果律般不可逆转的决意,便抢在他掐断通话前低喝道:“等一下,O,你还记得‘鬼切’与我第一次相遇,是在何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