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被噎了一下。

“请坐下吧,”恩奇都说,“坐到我旁边,在这个方向向上看,蝴蝶在月亮上跳舞。”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吉尔伽美什想,然后一把脱下外套扔在泥地上垫着,臭着脸坐下。

白骨上的孔洞不规则地分布着,有些是个黑乎乎的小眼,有些风化穿了,自下而上望去,那些孔洞像是串联飞舞的蝴蝶倒映在月面上。

一开始他很不自在,泥地太硬,外套上有蚂蚁簌簌爬过,背后的骨头太高太凉,夜露深重,裤脚被打湿了,一时他嫌四周太吵,全是虫鸣,一时又嫌太静,只有恩奇都的呼吸声,总之这里的一切都不能令他满意。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有些心浮气躁。

恩奇都偏了偏头,面无表情时显得无机质的脸庞半侧向他,无端令吉尔伽美什看出了茫然。

“你是指什么?”

“全部。”

恩奇都想了想,慢慢地道。

“如果是下午的行动,我是在告诉沙姆特我的身处,这样她能找到我。”

吉尔伽美什突兀地感到一阵不悦,但他决定忽视。

“她能知道?”

“我还活着,所以会有人将她送到我身边。”他平静道,“假如有人准备对她做不好的事,现在也不敢了。”

吉尔伽美什冷淡地沉默,他对那个除了脸以外没有任何值得记忆的女人不感兴趣。

“如果你是指为什么我带你来看骨头,”恩奇都说,声音低低地,带着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困惑,“因为我喜欢这里,我希望你也能来看看——我第一次这样做,是我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