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深深地凝望着范无咎绝望而哀恸的眼眸,想要将他的面容镌刻在心,脸上露出了一个范无咎最熟悉的微笑,还是那样地温暖,温暖得几乎刺瞎了范无咎的双眼。似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谢必安颤抖地抬起一只手,虚抚上范无咎的脸庞。
“知道你没有后悔...我也是。”
随着谢必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虚抚范无咎脸庞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地,眼中也失去了所有的光泽。
“不...哥,哥——!”范无咎嘶吼的声音几近崩溃。
都是幻象吧...这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吧...
范无咎在自欺欺人着。
他要如何相信他眼前这一幕?为什么谢必安好端端的就...?
范无咎木然地凝望着谢必安无神的双眼,空洞的目光逡巡在谢必安失去生气的身体上下,似要看透他的一切。
谢必安注视着他失去了呼吸,而自己却连亲手替谢必安合上眼眸的动作也无法实现。
为什么...
涣散目光无意间触及到了谢必安左手手腕,他袖口处露出的绷带突然引起了范无咎的注意。
绷带露出的部分不多,却能看到上面晕染着的、已经发黑的血渍。而谢必安那只手不远处,也就是裤兜旁,掉落出一个装有白色粉末的透明密封袋,上面贴着一个标签,写着“As2O3”。
□□,外观为白色霜状粉末,无色无味微溶于水,是最古老的毒物之一——□□,致死量为0.1g-0.2g。
范无咎觉得,或许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
民谚曰,至亲之血液乃抚慰逝者魂魄的最佳良药,可保其魂魄不易散去。
那鸳鸯锅的红汤,并非什么朱砂和丹药熬制成的汤药,而是谢必安的血。
所以谢必安今日看上去是那么地苍白无血色,所以他在炎热的夏日却穿的是长袖。谢必安正是利用了魂魄没有味觉的这一点而有恃无恐。
而那鸳鸯锅的白汤,则是面粉和□□与水兑制而成的。同样为白色无味的粉末,没人会怀疑它的成分是什么。
并且鸳鸯锅阴阳互补这一说法,也全都是谢必安的谎言。生者对应阳者,逝者对应阴者。从谢必安在危楼里摆上那口鸳鸯锅起,白汤则早已变为了至阴之物。而活人的身体又哪里能承受得住如此阴邪的东西?
更何况,白汤里有足量的□□粉末。
正常人食入□□后,身体会出现本能的排异反应,将毒物呕吐出来,以保护自身。为此,也为不让范无咎发现他的异样,谢必安还提前服下了异丙嗪——一种强效止吐剂。
失血过多、至阴之汤、□□之毒...
谢必安是抱着必死之心而来的。
“哥...你为什么这么傻...”
必安必安,愿尔必安;
此生平安,余生欣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