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子却好像有点窘迫,说,“哎呀你跟爷爷说这些干嘛,爷爷又不爱听,以为谁都像你这么腐吗?”

啊哈哈哈,小丫头们还真以为我是老古董了。

我清清嗓子,决定给她们讲段我曾亲见的故事,那恐怕比小林出柜什么的要有趣些。

1944年的夏天,十七岁的我带着陆奥从大阪私奔到冲绳。家里人坚决反对我与她交往,理由是嫌她出身微寒。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我亲爱的家人竟还有力气计较这些,简直不可思议。

“你也不过是商贩而已,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穷。”我嘲笑我那犟脾气的父亲,得到一个重重的耳光作为回报。

好得很。

我就这样带着我心爱的女孩子离家出走,一起带走的还有一箱子我爸最珍视的宝贝,钱。我猜他发现之后一定会气得淌眼泪,当时想到那情景竟让我很满足。

挑了冲绳是因为陆奥体寒多病,我想气候温暖的地方或许对她好些。事实证明那是个不错的决定,除了暖和之外,白沙滩和珊瑚礁也让年轻的我们大开眼界,我们立刻喜欢上了这里的全部,包括好吃的乌尾冬。住处决定得很快,陆奥几乎是一眼就看上了那栋被琉球松所包围的小居民楼,它本身并不起眼,但周围的一大片郁郁葱葱让人心情愉悦。我们选了二楼的一间租下,价钱还算便宜。跟房东付了押金之后我才想到或许陆奥选它是因为觉得不会太贵,她向来比我有打算,我除了胆大,过日子方面其实是没什么长处的。

入住的第一夜并不安稳。床只有一张,陆奥平静地告诉我没成年之前是不会让我碰的,我只好在那有限的空间里尽量远离她,害怕自己把持不住。陆奥比我严肃得多,她说不行,那就不是开玩笑。夜间湿暖的空气叫我心神恍惚,我听着枕边陆奥平稳的呼吸声,一时间弄不清楚是不是在做梦。

就在那时我听见隔壁激烈的争吵,两个年轻的声音凶狠地交替,两个男人,不,更像是两个男孩。一个低沉些,一个清朗些,如果心平气和地说话,应该是很好听的。他们蛮横地斥责对方的蛮横,恶毒地诅咒对方的恶毒。

“回家当你的少爷去啊!滚啊!”低沉的那个这么说。

之后他们动了手,打得很凶。砰砰乓乓的,夹着东西砸碎的声音。

后来有什么重重摔倒。

再后来是粗重的喘息声。

以及微不可闻的呻吟。

“隔音好差。”陆奥低低地埋怨了一句。她背对着我,我探起身来看她,发现她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有微妙的尴尬。她紧闭着眼睛,皱起眉让我老实睡觉。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陆奥沉沉地睡着,我凑过去吻了吻她柔软的额发,然后去阳台上看街景。天还没有亮透,路上安安静静的没有行人,四周郁郁葱葱的琉球松在天色的影响下透着些灰蓝,一切都让我平和又满意。

“早。”隔壁阳台上有人对我说。

我看向他。好长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