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先生。”

“请说。”

他似乎做着什么巨大的挣扎,几次开了口又咬住嘴唇,最后磕磕巴巴地说:“如果……如果战争结束,我们都活下来了……我和河上先生……都能活下来。我……我有许多话要对河上先生说。到时候还请不要……不要嫌我烦人……”他又脸红了,窘得有些口齿不清。

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愿呢,对这样害羞的人。

“怎么会。在下十分乐意。”

他顿时就笑得很高兴。这张并不多么出众的面孔在几个月中被蒙上阴影不少次,但又经常为些毫不重要的小事笑逐颜开,那真心的笑容有时让一些东西变得相对不真实,你会怀疑战事没有发生过,不然怎么会没在他眼里留下一点痕迹。他明快的节拍在其余人纠结万分的乐声中很好辨认,耳边一过就能揪出来。在下过去偏好华丽,而如今对于这份难得的纯粹却颇有几分激赏。

夜里晋助与桂重新出现的时候在下好像听到了什么美妙异常的旋律。桂的上衣纽扣错位了一颗,在下依然觉得还是假装不知道比较好。

没有人睡。凌晨四点左右司令切腹自尽,并不只他一人,还有参谋长与其他军官。包括松平。

在下记得松平有个十几岁的女儿,不知他剖下那致命一刀的时候眼前是不是会闪过那张青春可爱的脸庞。可能也算是解脱吧,比起出死入死间忍受思念亲人的折磨,或许变成魂魄后如影随形的守护更为安心。

近藤来找土方和银时交待了一些事,他们说话声极小,在下隐约听到有“投降”的字眼。土方有些激动地争执起来,挥起右臂的时候脸上明显一僵。银时立刻伸手按住他,眼神中有制止和安抚的意味。这一举动之后他们三人意外地沉默了。过了许久近藤拍拍土方和银时,他刻意避开了土方的右肩,深深看了那二人一眼,低声说了句:“如果万不得已。”

土方恼怒地别过脸去,银时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他倔强的后脑,随后低下头去陷入了沉思。

双眉紧锁的银时与平时很不相同,桂也注意到这一点,他犹豫着想要走向那边,被晋助勾住了腰。晋助看着他的目光十分冷峻,其中命令的成分不容置辩。

“这种时候你在乱吃什么醋啊。”桂不满地小声埋怨。

“没有。只是不想你添乱。”

桂想了想便老实地停在原地,开始漫无目的地把玩小退还给他的钢笔。细长的笔身在他优美的指节间快速翻转,令在下也一时间失了神,直到他问出那句:“会死掉吗?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