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眼前光亮起来,黛玉往左右打量了下,就知道这是梦中的情景。
之前的是昏昏沉沉的现实,在梦中自己反而更清醒。
她回忆了会清晨的事情,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摁了下去。
四周显露出宫殿的辉煌。
宫人在外头低着头候着,随即一阵脚步声传了出来。
黛玉好奇地上前几步,就看到昨晚的人。
抱琴正将一个锦囊转动着,塞到青袍的太医手中。
太医不露声色地捏捏而后藏到袖子里,两人若无其事地正从里面走出来。
“这次多谢侯太医了。”
走到宫殿的大门口,抱琴特意停下脚步,强调似的追加了句:“娘娘身子无事,对吧?”
“不必担忧,娘娘只要安心养胎就是。按安神药来煎就好,其他的无需多思。”
太医字正腔圆地将话重复了一遍,声音是旁边都能听清楚的。
他沿着路往回走时,心语一簇簇掉在后头。
奇怪。来了也不要看诊,只让我说吉利话
在门口还要再说一遍?京中何时有这等祈福手段?
反正没做亏心事,银子到手就行
黛玉端详过两人,也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
这是贾元春的殿所,面前的是她又唤太医后的情景。
“手脚都小心规矩些。伺候好娘娘,日后总是有福的。”抱琴昂首挺胸,敲打了一遍外头宫人。
在宫人们俯身应是的动静里,她挺直腰板,径直入了殿内。
黛玉跟在她身后一起走进去。
还没几步,就看到抱琴进殿后腰背瞬间弯了下去,小步加快地往里赶着。
里面的宫人都被遣出去。对外宣称要歇息的贾元春,此时正坐在榻上。
她将被子掀翻在地,头低低往下看着,右手反反复复摸自己肚子。
抱琴进来了,她也没有一丝反应。
“娘娘,太医都打点好了。”抱琴腰板弯地更低,往榻上禀报着。
明明屋内没有其他人,她还是前前后后打量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开口。
贾元春置若罔闻,又把两只手都放到肚子上摸索着,如同在确认东西。
在一片死寂中,元春声音响起来,犹如钝木割过般粗哑,带着浓浓的疑惑。
“他之前明明会动的。
“我都感到他在动了,怎么现在不动了呢?”
“我的孩子,我的皇子,我的倚靠。为什么不动了?是不是睡着了?”
她的声音又低又哑,两只手一遍遍摸过腹部,重复着口中的话。
黛玉忍不住倒退了步,目光往旁边转开,隐隐猜出面前的事情。
贾元春是小产了?
抱琴既不敢回话,也不敢吭声,只蹑手蹑脚地带血的布料收拾好。
朱红色的大字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