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一夜的逃亡中,他实在将自己逼得太紧了,一系列的动作已经超过他仍旧虚弱的身体所能忍受的极限,在当时可以凭借意志力勉强支撑,但意志力却是难以持久的。更何况这又是一个并不适合养病的环境。

他极力试图使身体恢复,但效果并不理想,仅仅是维持住了当下的状况罢了。底舱不分白天黑夜,只有依靠水手每天送来食水的间隔计算时间,幸运的是,他伪装得很好,周围又几乎没有一丝光亮,并未给那水手看出破绽。

而不幸的是,在船停靠里窝那港的那天,安灼拉昏睡了过去。

也许是他疲惫的精神终于支持不住连日来的警戒、也许是那水手心存报复,恶意地没有下底舱来通知他,又或者也许是卸货的一些事情绊住了他,总之,安灼拉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交谈声惊醒的。他翻身滚下木桶,潜藏到几个空桶后面,竖起耳朵来听那一阵对话。

“……里头还有个人。”是那水手的声音在上头说,“和你一样,犯了案子。你们可别把对方给杀了,当然,杀了也不关我什么事。现在把表和钱给我,快点!”

一阵�o�o��、叮叮当当的声音,水手把什么拿走了。然后又这回来一趟,留下两人份的水和食物。当舱盖合上之后,一个很年轻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你好?”

安灼拉从木桶后慢慢站起身来。他知道这时候去叫住水手已经没用:他短时间内折返两次,必定会引起检查人员的怀疑。他已经错失在里窝那下船的机会了,接下来只能随船去南美洲。

“你要偷渡到南美?”他问。

“算是吧。你是个杀人犯?”

“算是吧。”安灼拉想着街垒上的那些士兵,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新来的那个青年摸索着将自己的东西安置在底舱的另一角,开始吃他的晚饭。安灼拉走上前去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食物和水拿走。他问那个青年:“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