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当真是五味陈杂,百感交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穗禾趴在床沿干呕着,之后无力的靠在床柱软枕上。往事历历在目,那就是无数个噩梦,凡间短短时光,朝夕相对,欢声笑语,是无数噩梦中唯一的美梦,偏偏这个美梦,醒了。

是那个所谓的郁芳娘娘,将她的美梦打碎,她恨。穗禾紧紧的抓着身下的锦被,仰面朝天,可泪依旧满面。现在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又该何去何从?

床榻不远处相思红木牙白漆的桌上放着一摞奏折,其中一本落在了地上,内容不甚紧要,汇报的是鸟族今年的收成而已,可这奏折上提及的人引起了穗禾的注意。

自穗禾的鸟族族长之位被旭凤废黜之后,新任族长上位,是旭凤熟识的鸟族亲贵鹤之一族的玄鹤荆和。鸟族本是天界附庸,后随着穗禾一起归附魔界,而后新任族长荆和又再次归附天界,暗地里和魔界又有瓜葛。引起穗禾注意的是奏折上提及的大长老泱泱,能成为大长老必是修为高深的,泱泱和穗禾可是自小的情义,倒是没想到当初放浪形骸的小姑娘今日居然身居高位了。

“咿呀”一声,推门声响起,穗禾立刻将奏折放下,转身拿起身边的一个茶盏,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邝露一推开门,就看见穗禾散着发,着白色寝衣,赤脚站在地上,喝着茶水,她赶忙跑过到穗禾身边,扶着她:“穗禾姑娘,您醒了,怎么光着脚站地上了,小心着凉。”

“我一时口渴,忘记了。”穗禾笑着放下了茶盏,走回了床边。

“姑娘,我去禀告陛下,说您已经醒了。”

穗禾立刻摆了摆手,拒绝道:“不要。”见邝露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穗禾解释道:“他现在正忙,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我在这等着就好了。”穗禾暂时,不想看见润玉,她不是原来的她,润玉也不是君如玉。

“邝露,你帮我梳妆一下吧,我现在这个模样,实在是不好见人。”穗禾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粉黛未施,朱红未描,一身寝衣松松垮垮,说着穿上绮罗绣鞋挺着肚子绕道屏风后头换上新衣。

依旧是鲜艳的红,海棠红的交领羽纱上襦,下着红羽渐变孔雀翎织花的交输裙,妃色凤凰绣花蔽膝,外罩透白的香云大袖轻纱,配上酡红的纯色披帛。艳丽的红,无疑是苍白无际的宫殿中的一抹亮色,穗禾坐在梳妆镜前,从一堆脂粉盒里挑了一盒水粉打开,递给了邝露。

邝露接过水粉,细一看,是顶好的蓬莱雾氲,她给穗禾细细的上妆,却发觉穗禾的姿容仪态和初回天宫大不一样,恍惚之中,感觉是那个高傲的鸟族族长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