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株树下,茹毛饮血的船长基德不由回忆起那些穿行在钢铁丛林之间阴暗小巷的日子,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渣们像狗一样的驱逐,子弹擦过耳廓时炽灼的呼啸,修道院的钟声里夹杂着妓女粘腻的尖叫,黑翼的乌鸦刮噪过暗灰色的天空,闷热的风纠缠着人无法呼吸,一切都像脱轨的列车,轰隆驰向崩溃的边缘。
当他以为终于能够得到解脱时,迎接他的却只有一堵墙。
纷沓的脚步,失控的喘息,狼狗的狂吠,狰狞的笑声。在那只畜生的利齿几乎要穿透自己咽喉的时候,他看到了它的瞳孔中,有死神在微笑。
在后来的岁月中,他不知历经过多少比那次逃亡更加危险绝望的境地,遇到过比那些渣滓更加凶残千百倍的敌人,但是他再也没有过那么近的触及到死亡的感觉。
当那堵墙在山摇地动的震颤中化为乌有的时候,他就知道,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止他。
他想要的生活,他想要的世界,他想要的信仰,他想要的自由。
还有,征服,杀戮,和主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旧事来。也许,过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无法摆脱那个寄于魂灵深处的虚幻的影,究竟是生死一线的幻觉,亦或他看到的其实只是他自己?
在那双清透而冷冽的眼瞳中,他看到了一种久违的决然坚定,那正是在这个腐朽堕落的世界里如同行尸走肉般随波逐流的人们所日益缺失的、无论多么绝望的境地下也不会妥协和屈从的眼神。
是的,他想要他的命,用最残忍的手段,他认为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可是,内心深处,他未尝没有一点点的好奇,他想知道,那个人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虽然基德把自己当做一个狩猎者,但是特拉法尔加.罗可不是猎物。至少,不是一般的猎物。
这是基德在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的时候,再次肯定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