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许久没有睡得这样沉过。

蓦然张开眼时,天边已现出了一丝鱼肚白。

凌乱的空间里仿佛还弥散着淡淡的腥甜味儿——那是情欲的味道。

感觉到颈畔传来低低的鼾声和温热的呼吸,斜眼一瞥,便看到那团乱糟糟的红发和半张心满意足酣睡中的侧脸,一排黑线便争前恐后挂上了红心船长那青筋渐爆的额头——可恶!一想起那混蛋之前没轻没重毫无节制的把自己折腾了个半死他就忍不住怒从心起,一定要都他妈的讨回来!——这样想着的罗不知道是该先揍那家伙一顿还是先恶整他一下出口气又或者直接行使自己的权利上了他再说!可是……身体才微微动了一下,他就不禁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过了半晌,终于还是恨恨地瞪了那人一眼,然后轻轻移开了圈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翻了个身,悄无声息地挪下床,强忍住所有的不适,一路捡起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最后溜进了浴室里。

真累。

当他把自己整个浸入到热气腾腾的浴缸中时,才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和神经。

简直比开足能力打一架还要筋疲力尽的感觉。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轻轻阖上了眼睛,眉头依然紧拧着,然而嘴角却不知不觉地挑起一个舒展的弧度。

***

当罗衣装整整的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不由微微一怔——屋中的大床上已空无一人。

“喂!”不容他多想,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我该说……早安么?”

抿起嘴唇循声看去,房间另一端通向天台的玻璃门大敞,雪白的纱帘在晨风中波浪般地拂动着,飘落起伏间,便看到倚在外墙上的身影。

呼。无声地暗叹了口气,略微踌躇了一下,罗举步朝天台走去。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空气很潮湿,半夜里可能下过雨,这时天上还星星点点地飘散着残留的雨丝。那个人抄着双臂靠在围栏前,只在腰间随意裹着一条薄薄的床单,一直拖在赤着的双脚边,结实的胸肌和臂肌因为动作贲张的隆起,在黯淡的天光下宛如一尊奥林匹亚山的神袛雕塑。他的眼睛透过低垂在额前的发丝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唇边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也醒了啊。”故意无视那灼灼的目光,罗径自走到汉白石的围栏边,双肘撑着台面,目光投向了远方,若无其事地说。

“怎么,希望我还睡着,你就可以这样一走了之了?”基德斜睨着他嘲弄道。

“哈,怎么会。”心思被人拆穿,罗干笑了一声,顺手在裤兜里摸了摸,半开玩笑地扯出几张折得齐整的纸钞,递过去,不怀好意地眨眨眼:“你放心,本来打算给你放在床头边的,不过既然你醒了,还是当面点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