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的少年眼神空茫地望着前方。
[……背负着,直到偿还完为止。]
他喃喃着说出不知为何出现在脑海中的一段话。
那古怪的声音又响起了。
[不行不可能做不到的恶恶恶恶失败恶恶恶恶没有办法恶恶做不到的恶恶——]
在碎碎念般的否定话语过后, 有一瞬的空, 而后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黑泥如波浪般涌动着推挤着, 拼命地试图往一方通行的身体中钻入。
而一方通行也完全放弃了反抗, 任由冰冷黏腻的流体在身上涌动摸索。
在那黑泥找到了入口,欣喜若狂地想要完全侵占这具身躯之时。
一道刺目的红光乍现。
那是挂在一方通行胸前的勾玉正舒缓绽放着妖异的红色光华。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几乎刺透耳膜万千人齐声的尖利哀嚎之中。
那汇聚了一整个世界恶意的黑泥被血红的勾玉吸收。
繁复的魔法阵再度升起。
细软顺滑的白发因为无名之风而轻轻飘舞着,身上的衣物同样因为由下灌入的沁凉气流鼓动着,红色的眼眸木然而无神,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无动于衷。
。
萧条的街道上,到处传来若有似无的啜泣与抽噎声。
在那场名震全国的龙头战争过后,横滨的街道上到处是子弹射出的坑印和爆炸形成的焦黑,房屋倒塌形成的废墟掩埋了不知多少人曾经的生活。
有失去孩子的父母痛哭哀嚎地走过,也有失去父母的孩子站在街道上茫然四顾、惊惶无措。
然而即使是在这一片人人愁云惨淡的氛围之中,仍旧有一个人让人无法不对他投去注意。
白色的半长头发,苍白如冰雪的皮肤,有着琉璃般色泽的红色眼眸,淡色的唇瓣自然地微微张开,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
那是一个有着跨越两性之美的少年,纯白而无暇,唯一的缺憾是那双漂亮红眸中毫无生气的死寂。
他已经在这条街道上唯一完整的长椅上坐了好几天了。
既不进食也不喝水,甚至没有变过一下姿势。如果不是偶尔还会眨一下眼睛,甚至会让人怀疑那只是一个做工精良的人偶。
不是没有人去搭话,或者说这样的人多得简直如同过江之鲫,相貌出众的美少年从来不缺少市场,尤其他又恰到好处在刚刚结束战争的混乱时刻出现,甚至连他的失踪都不必多找借口,从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那条长椅之上时,那些心怀龌龊的人便像嗅着血腥味而来的鲨鱼一般前仆后继地试图带走他。
然而试图以言语感化诱惑他的人,很快就会在他木然的反应之下败退下来,而试图用武力强行将他带走的人,又无一例外连他的皮肤都无法碰触到。
这样一个少年,出现在战争之后的废墟之上,仿佛都市怪谈一般不可思议而又引人迷醉。
所有人都对他投以注视,或好奇或贪婪,或怜悯或恶意。
然而没有人是真正纯粹的、不抱任何目的的想要接近他。
直到一个发色温暖的青年对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