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6月8日那天,长大的小男孩坐在前往医院的公交车上。随着午后最后一科高考科目结束,封锁的路线相继解除,一路过去,李白看见的全都是从考点学校蜂拥而出、欢呼雀跃的男孩女孩们。

他们脸上洋溢着解放后幸福的灿烂笑容,他们尖叫着,失控地把复习资料、课本全都抛到空中,相爱的男孩女孩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忘我地交换着炙热的吻,等待他们的,是全新的、充满希望的人生。

而李白所乘坐的公交车,就这样慢慢地、无声无息地从他们跟前开走了。

从他们的似锦前程里开走了,他是一个过客,永远都只能与美好背道而行。

他有些麻木地摸了摸后颈,那块微微凸起的柔软,马上就要从自己身体被剥离的腺体。

没关系的吧……医生说手术过程会打麻药,不会有痛苦的,一觉醒来,就结束了。

李白再睁开眼,发现身边坐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说他是自己的生父,要自己跟他回家。

李白的第一反应是撑起身来,摸向自己的颈后。

还在,只不过边上多了一道伤包着纱布的伤口。

为什么……?还在?

“我再晚来一步,就真的没了。”男人如是道,李白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素不相识,对方眼里却翻滚着愤怒与痛心,这对李白来说太稀奇了,因为他从来没在自己的妈妈那里得到过这种怜惜,如今却在一个陌生人这感受到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