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你怎么了?”

阿渡摇晃了我一下,我回头,“啊?没事,我在想,过几天,我们回西州王宫的事。”

“九公主?”阿渡讶然,充耳不闻,神情诧异,她取了镜子给我。

我接过,打眼瞧着镜中女子,女子面容憔悴,篮篦满面,却是笑着的,笑得奇怪。

“我没事,阿渡,我没事。”我丢掉镜子,心中点点苦涩袭来。

她死了,我……又能说什么?

我逃避了这么久,又能说什么。

或许,以后的岁月,就这样吧,忘不掉的,就掩埋;

只要我不挖掘出来,便不会有人知道。

“还没睡啊?”小五过来了。

“没。你忙完了?”他最近政务越来越繁忙了。

“嗯?”他瞟过我桌前的画,道,“睡吧,这般晚了。”并未多言。

“好。”我收起画,锁在柜中。

我知,小五一直知道此事,他也是明白我的。

真好,我还有他。

唉,八姐,或许,真的要说再见了。

再见,八姐……

婵之云1

梅雨时节,斗大雨滴齐齐陨落,重重坠在木屋屋顶,叫人心中竟也暗自随这雨滴坠落起来。

窗外虽雨声嘹嘹,屋内却几株油灯烛光黄浅,显得与这梅雨淡漠格格不入,颇有些暖意。屋中右面卧榻之上,男子静静侧卧,一身墨绿色睡袍,随意披散着,双目轻闭,静霓清雅,油灯些许黄光缓缓扫过他清秀寡淡的面庞,随此添起几分风雨惆怅之意,瞧着却是气定神闲。

“子衿?”男子轻启朱唇,许是多久未曾言语,话语中带着一股子无力感。

闻言,我于桌前起身,走上榻前,倾倒一杯暖茶递与他。他伸手接过,动作迟缓而无措,我只好将茶杯塞与他手中。他手指纤长细白,比女子葱葱玉手还要美上几分,不过,皮下骨指轮廓分明,显然是清瘦过度,油灯下瞧着有点瘆人。

男子轻抿一口,许是茶水滚烫,他嘴唇打颤,一不小心咳了一声。

我赶忙轻抚他后背,他身子却微微一离,我手落了个空。不乐意?我也不乐得照顾一个病秧子。我愤愤想着,将手抬离放于男子头顶,竖起了中指。

男子吹了吹茶水,动作优雅,举止温柔,喝了半晌。完毕,他将茶杯随手举起,我了然接过,暗暗咒骂了一声,便又回到桌前,一如既往,不发一言。

男子依旧闭目,一如既往,纹丝不动,优雅得如一幅山水情缘,世间无幽的字画。

“子衿?”清脆嗓音从屋外传来,司琴举着与他身形严重不符的油纸伞拎着食盒摇摇晃晃,“公子可有按时服药?”他边说着向我走来,将手中油伞递与我后,在屋外拍了拍青灰布衣身上的雨水带来的湿气,俊俏小生的脸上笑得憨厚,“公子久病,不可见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