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严峫喉结上下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轻声唤道:“江停。”

然而他方才唤出这名字,却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鸣笛。严峫几乎是下意识慌忙抽回手,开动车子填补上前面那一大段空缺。

江停也被惊动,移开手臂缓缓睁开眼。因为刚睡了一会儿意识已经比刚出来时清醒不少,但目光仍显得有些迷茫,遥望前方半晌没说话,不知道是尚在状况外,抑或千头万绪缠绕不知从何谈起。

他感觉自己双颊仍然发红发烫,然而心底却回归一片冷寂。目之所及是前方仿若一望无际的车流,然而却没有聚焦,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这沉默让严峫觉得简直难以忍受,他从手边抽出那瓶曾翠女士给灌的温蜂蜜水递给江停:“醒酒的,喝一点吧。”

江停垂眸,只见他手中赫然是自己那只深蓝保温杯。

之前到处找不见还以为被小花园藏起来了,原来是又被落在了那人家里。他嘴唇动了动,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无声接过水杯拧开仰头喝了口,意外的尝到满口清甜。这点甜味莫名地拨动了一下他心底那根弦,他顿了顿终于轻声说:“谢谢你。”

严峫一脚油门开出去,毫不犹豫追问:“谢什么,谢我给你装蜂蜜水?那你不用谢我,谢我妈就行。不过比起这声谢谢,她应该更想听另外一句话……不,是另外一个称呼。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江停,嗯?”

江停没说话,舌根苦涩逐渐蔓延上来,连蜂蜜也盖不住。

“江停……”

“别说了。”江停长出一口气,轻轻打断了他。但严峫并不顺他的意,而是在不断加快的速度中低声道:“你知道,江停,你一直都知道。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知道我不想让你离开,就像我知道你其实也喜欢我一样!”

此话一出江停眉心猝然一跳,他很清楚说到这里已经无可遮掩,严峫生拉硬拽把两个人一起拖向尴尬的境地,而他无所适从之余只能以更为冷硬的语气回答说:

“然后呢,严峫?然后要怎么做呢?就算你父母已经同意了,那学校呢?你怎么回去上课,你愿意为了一场毫无定数的恋爱抛弃你已有的一切吗?”

那声声发问在密闭车厢内尤为清晰,严峫开着\\车目视前方,少顷轻声道:

“所以你是真的喜欢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