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噘着嘴。

“啊,这嘴巴上都能挂个水壶了!”锖兔开玩笑。

万隐迦夜攥着他的袖子,对这个笑话只把撅起来的嘴抿了回去:“你能不能……还是,你能不能不要……”走?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吧?”锖兔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服,伸手去给小姑娘整理她的头发,像是临行前的旅人为自己重要的归途人做最后的体贴。

“其实我知道小迦夜是那种‘鬼’以后,还真是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呀?不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吗?”

“因为小迦夜,不用永永远远地背负着我的死亡独自走下去,呐,小迦夜……虽然我接下来的话实际上,并不正确……也算是我自己的小私心,但是你听好了——”

“什么……”

“觉得我比‘死亡’还要沉重的话……那就忘掉吧,我不会伤心的。”

少年跟她说出这些话的瞬间,万隐迦夜心里一颤,缩回了自己的眼神。

“我喜欢小迦夜一直快快乐乐地走下去,没有痛苦,没有牵挂。”

可是她却没有发现,锖兔白色的衣角正在变得透明,变得莹莹发光,就像是小说话本里的那样。

偌大的黑色深林,流觞曲水,飘起绿色的萤火,就像是天上的一段星河不小心坠落凡间。

锖兔知道自己已经时间不多,但是他并不告诉她,只一下一下地将小姑娘揽在怀里,摸着脑袋。

“因为啊,小迦夜,你无法控制花开,落雨或是人的死亡,但是你可以决定是否爱这一朵花,是否给爱你的人带上一把伞,是否……跟已经离开的人好好道别。

跟我说再见吧,小迦夜。”

她缩在他的怀里,本来还能当个缩头乌龟的万隐迦夜在听见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猛然一顿,她本来还将自己的大部分重量压在对方的身上,却突然手下一空。

一股悬空的危机叫她的肌肉迅速紧缩,但是这瞬间,万隐迦夜恍然瞥见了尚要大亮的天幕,浅蓝色的天空,就差一轮早阳高高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