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整个城市都在庆祝胜利的时候,在奥尔良公爵财务官的的府邸,贞德借宿的地方,这位被奉为奥尔良救星的少女正忍受着箭伤带来的疼痛。
她在一次局部战役中受了伤,右肩上中了一箭,伤口颇深,但她在简单的处理和短暂的休息之后一刻不停地返回了战场,一直坚持到战争结束。
“你不该硬撑的,这伤口至少有半法尺!”弗朗西斯对她抱怨。此时他坐在贞德旁边,扯开一条绷带递到她手里。
她刚刚给伤口涂上了橄榄油,疼痛缓解了一些,但她背对着弗朗西斯,咬着嘴唇不说话。
“为什么要假装没事?哦——我知道,那些认为你是女巫的英格兰人见到你流血会很开心,因为他们觉得女巫一流血就会失去力量,而法兰西人也会发现他们的圣女其实也是会受伤的血肉之躯。所以你要装出没有大碍的样子回到战场吗?”
贞德不答话,像是默认,又像是隐忍。
见她这样子,弗朗西斯也不忍心再说下去了。背对着他的少女默不作声地为自己包扎伤口,他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上前帮她的忙。
“谢谢你,法兰西……”贞德小声说,近乎嗫嚅。弗朗西斯看到她紧缩眉头的侧脸,嘴唇因伤痛和失血而发白,脸色也有些难看。
真是个倔强的姑娘。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利索地将伤口包扎好,又帮她穿起了锁子甲。
“害怕吗?”他轻声问。
贞德点了点头,有些委屈和后怕的样子。“我知道自己会受伤,圣玛格丽特是这样说的……但我不能胆怯。如果我退缩的话,人们就不会跟随我。如果我退缩,法兰西……我就无法守护你。”
弗朗西斯停在她肩头的手微微一抖,她或许感受到了,或许没有。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仍是满不在乎的语调:“哦,小贞贞,哥哥我可不需要女孩子来保护。我可是法兰西啊。”
“正因为你是法兰西……”贞德最后整了整锁子甲,站起身面对他。她眼圈发红,瘦小的身体和这身戎装并不相称。离开战场的她不再像女战神一般英武,褪去“天主的女儿”这耀眼的光环,她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会因战场上的血与死亡而恐惧忧虑。
“我是法兰西……”弗朗西斯突然上前一步,将她轻轻拥在怀里。贞德有些慌乱,但弗朗西斯没有放开她。
“知道吗,贞,在你出现之前,法兰西就快要死了,他的心冷得像寒冬夜里塞纳河的浮冰。”弗朗西斯顿了顿,收紧双臂,让贞德的脸贴近自己心口,“但是现在,你听。法兰西还活着,你将他唤醒了。”
贞德愣住,脸颊贴着弗朗西斯胸口干燥而粗糙的衣料,听到他的心脏一声声跳得有力而坚定。
这就是……法兰西。
是我战斗的理由,是我将为之献出一切的法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