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此时行为略有不雅,方才他正在那包子铺的蒸笼里偷包子吃,被范闲突然使出的大招冻了个透心凉,连脚丫子都被冰层压在了地上,不悦地挑着眉看向范闲。手上也不闲着,他往嘴里又塞了一口包子,边吃边眨眼看范闲。
范闲收起法器,表情微妙的向李承泽走去,甚至还在他面前被自己画的冰层滑了一跤。
李承泽已经在对付下一个包子了,他胃口好,咀嚼速度快,吃起来像只小松鼠,被范闲这一跤逗笑后,手指着他,思索样端详了很久。
面前的男人神光熠熠,身着一件乌金云绣衫,腰间绑了一根碧绿虎纹绅带,发丝一丝不苟地系进了发冠,眼里装了困惑、震惊和似为愧疚的情感,他清俊挺拔,深色的衣袂飘飘,手上握了支粗紫檀毛笔,似是下一秒又要诗兴大发描绘千山万水,气吐山河所有的风景,李承泽甚至在空气里闻到了笔上的墨水味。
他思考了很久,才道:“啊……嗯……哦,哦,我记得了,你是范闲,原来你飞升了。”
“……”
“怎么,找我有事?”他打开了隔壁的一笼烧麦,挑挑拣拣地,想找肉馅儿的烧麦。
范闲被他老友久别重逢相谈甚欢的和谐开场白弄得摸不着头脑,毕竟在范闲的记忆里,死前凄惨崩溃的李承泽实在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原来他们现在还是能这样闲聊的关系吗?
李承泽浑身被一层浓重的鬼气覆盖着,范闲从没见过怨气如此之深的鬼,风都被李承泽染上了死气。他往周围比划了两圈,问他:“这都是你干的?”
“什么?”
“别装傻。”
范闲这下才从重逢李承泽的震惊下回过神来,重新记起了自己的身份,重新拿笔指着李承泽:“我乃当今天界驱魔诗仙范闲,妖孽,莫要耍什么花招,变成什么我认识的熟人,你今天是逃不掉了。”
李承泽笑了两声:“范闲,你在搞什么,我就是李承泽呐。当年不就是在你面前自尽的嘛,你可没认错我。”
范闲活了那么久,怎么都想不到李承泽竟会变成这种令人闻风丧当的厉鬼,连他作为神官多年,也被他身上附着的怨气压得喘不过气。
二人生前的命运被纠缠在一起,李承泽在最后落了个满盘尽输,他范闲在过程中起了不可代替的作用。范闲不悔自己的作所作为,可现在看见李承泽未去投胎,而是在这人间悠悠荡荡了这么近千年,心脏不免悲痛了一下。
他李承泽现在是千年厉鬼,而他范闲现在是天界神官,职责所在,范闲虽然心中不忍,却只能出手,这等厉鬼留在三界到哪都是祸害,必须除了。
他这人,说是有情,多的是人同他肝胆相照、情意绵绵过,说是无情,便数李承泽这种人,吃尽了他的两面三刀,最后落了个万劫不复。
李承泽似是没料到他会二话不说便招手打过来。范闲叫来的火麒麟不好对付,一上来就烧到了他,李承泽还没挑完那笼烧麦,右手便是烫伤加身,他忍不了痛,一笼烧麦掉了满地,从冰层抬了脚换了个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