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这话有道理,摊着这么张画,场上的男女不知也是在品这画的价值,还是再看画里的人了。王老爷听了范闲的话,立即挥手招人来将画收好,他站起身向众人一鞠躬,面露愧色:“此物乃友人所赠,是在下没有好好检查藏品,未打开便将东西拿了上来,惭愧。”
坐在范闲二“人”隔壁雅间的男人笑道:“王老板何必妄自菲薄,既然拿了出来,倒不如将错就错,拍个好价格为画寻个良家。我看在场各位也是蠢蠢欲动,王老板可不要拂了大家的面子啊。”
王老爷恭敬地看了他一眼:“那便如钱老板所说,竞拍吧。”
他说的谦逊,但明眼人都知道,王老爷买的可不是在场宾客的面子,而是他一个人的面子。范闲见隔壁那人说话虽语气冷漠,但逻辑一丝不苟,彬彬有礼,年纪轻轻便同年长不少的王老爷互称老板,还被请入雅座,想必是个人物。他悄悄侧身往屏风后一看,坐着的那位钱老板倒是没瞧见,反倒瞧到了个站在角落的护卫。护卫腰上挂了一把剑,一身黑衣,站得笔直,脸上同样冷得像块冰块,范闲心中骂了声苍天,这护卫不就是范无救嘛!
这下范闲更好奇那钱老板的身份了,李承泽看他在凳子上扭来扭去,焦急地想看屏风后头端坐的人的真面目,又怕动作太明显被对方察觉扭扭捏捏,淡然地把桌上的糕点推向范闲,道:“别看了,当心被他发现,坐着的那位的确是必安。”
虽然范闲心中所想也是如此,但仍然忍不住一皱眉:“你怎么又知道了?”
李承泽冷笑道:“我笃定,这声音肯定是。”
范闲心里不是滋味,还想呛他一句,竞拍却已经开始了。
或许是画里的人太过惊艳,即便是惊世骇俗,收藏家们还偏偏就要了这番罕见的古画。起价出乎意料的高,四百两,范闲太阳穴一痛,还来不及吃惊,隔壁的钱老板就已经开始加价了。“八百两。”
李承泽把最后一块糕点吞下肚,手指点点桌面不悦道:“加价呐,不然这画就得去别人家里头了。”
范闲手忙脚乱道:“一千两!”
场上竞争者良多,一声“一千一百两”,一句“一千五百两”,价格很快爬到了两千两。范闲头痛,心中早就不知自己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吃味了,大喊了“三千两”,颇有当年殿堂前醉酒吟诗、颂吟出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壮志模样,只是这回祭得不是自己的青云才志,祭得是自己的绵绵柔情。
范闲话音刚落,屏风那侧的年轻男人便道:“三千二百两。”
这下一楼众人皆是倒吸一口气,全场静默了一会儿,范闲又是一挥袖道:“三千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