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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花半开着窗户,一个人淡淡定定地在屋里吃着南阳侯府送来的晚膳。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才看见伍云召匆匆出去直至走出院子,大概是去和部将商量事情,她也开始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再过了一会,看见奶娘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琼花背起行李,速步穿过院落,走到了屋前,隔着门纱,清晰地看见了里面活动的身影,在门口数了三声,像正常去道别发现主人家要自尽一样推门而入,果然正正好好瞧见李氏已经自己搬动好了桌案,挂好了白绫。
“婴儿生得如此可爱,尚不会叫一声娘,夫人就准备弃他于不顾了?”她没有哭天喊地去抱大腿把李氏拽下来,也没有急着叫人,就是站在门口,对上李氏错愕的眼神,说了最为简单的一句话。
那李氏一愣,俄而泪如泉涌。她自认就是要为孩子争取活路才更要如此,朦胧的水雾影响了视线,想要再去系绳,手里却少了力气,怎么也系不成死结。琼花进屋,反手将门关上,坐在白绫下的桌案上,问道:“侯爷才没了父母家人,合族上下就剩妻儿和一个早年被赶出家门的堂兄,夫人为何要狠心撇下他?”
“君侯仁善,既不想连累北平王一家,也不愿让南阳将士抛家弃子追随于他。原想我抱着登儿扮作普通百姓先行离开,好让他无后顾之忧地挑那麻叔谋出战的日子独自闯关,不料此时外头却不放任何人出去。”李氏顿了顿,满眼尽是绝望,“适才有人来报,天宝将军宇文成都也到了南阳,听闻他武艺高强,天下无人能敌,君侯他一人尚且难以应付,再带着我母子二人,恐怕更是寸步难行。”
“若果真实力相差太大,父子二人还是一家三口没什么区别。宇文成都还没做什么,夫人倒先把自己给吓死了,那又如何确定自己身后,侯爷父子定能平安了?若还是一样的结果,还不如拼得一家人葬在一处。”琼花趁着她失神,爬到桌上,扯下白绫。
“君侯抱着登儿也许尚能孤注一掷,我尚未出月,身子孱弱,只会成为他的拖累。若是侯爷他带着孩子成功闯关,去投奔我爹爹李子通,定能平安。”李氏泪流满面,翻来覆去地便是这些话。
“就算是在此地逃脱了,到了令尊处。君侯为人厚重,除了一身武艺,别无所有,夫人都不在了,令尊又会如何待他?”琼花慢条斯理地折叠着手中的白绫,继续嘴炮模式,“更何况有的求生,何必求死?夫人若是信我,便先说说如今外头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李氏听琼花言辞恳切,一时也止了眼泪,慢慢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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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部下愿意生死相随,但伍云召还是一再重申,他们在南阳皆有父母家人,犯不着为了他而离乡背井,北平王罗艺也答应会保他们和南阳百姓周全。而他本人会带着妻儿投奔岳父李子通,再另图打算。
“如今深夜,想来诸位也饿了。我做了些点心,大家也休息会儿。”李氏领着婢女打开食盒给诸将士手里分了些点饥。又走到伍云召跟前,“夫君,就我们适才在屋里商量所述,如今四个门,东门南门分别由北平王父子把守,为了不连累他们,不能往那里出去,北门有宇文成都,自然更不能走,唯有西门麻叔谋处可以一闯。可西门和北门离得最近,一旦闯了西门,必定引起宇文成都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