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为母则刚。你倒好,把自己儿子送出去任人宰割。”琼花虽然知道她是被逼的,却还是没忍住数落几句。其实窦建德还要借着杨家旗号做事,就不会在明面上撕破脸,硬气点,救个孩子不是十分困难的事。
“姑姑应当也知道,咱们这样的身份,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安排打算,全不知担忧恐惧是何物。可我这些日子以来,天塌地陷,酸甜苦辣皆尝过了。”杨苏在院中柱子旁抹泪,感激道,“若不是姑姑救下这个孩子,只怕是我也没什么活着的意趣了。”
“都过去了。”琼花想了想,又说,“就算没有孩子,你也该为自己活着。”
杨苏苦笑一声,心里其实仍然过不去。却也知道轻重,关心道:“听闻此事一出,夏王竟想要为他的义子和姑姑牵线,也不知怎么想的。”
“他要立的皇帝定然是你父皇的子孙辈,是要利用我如今在皇室的辈分做牵制。”虽说能想到是怎么回事,但发生这么多事之后,琼花心里没底能不能让这件事正常地结束。
当年救下单盈盈的时候,她有先见之明地同罗成说了人情要还的事情。此次明明对李密想要萧后不怎么赞同的罗成主动跟着王伯当一起进行宫和窦建德商议事情,正好见上了面。
她问罗成还记不记得当时在救单盈盈这件事上欠了她一条人命,现在要他还了:救下宇文化及。
不是说宇文化及不能死,只是不能被人操控着死在她的手里。
扬州的死牢“人才辈出”,除了宇文化及之外还有麻叔谋这个熟人。原本他只是因为督造运河不力下狱,结果墙倒众人推,被当地百姓联名告发了利用职务之变贩卖人口牟取暴力,甚至有为追寻长生不老烹食小儿的恶行,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当即判了腰斩,算得上是杨广做的为数不多的好事之一。当然随着杨广自己去了西天,行刑的事情也就搁置了。宇文化及和窦建德接连掌权之后都懒得管这种无足轻重的人,也就牢里看管的差役恼恨他平日里作威作福,每天多了几顿刑罚,将他折磨地失语颓废了。
宇文瑾是记人好的年龄,也可能是血缘使然,对宇文化及有天然的亲近。先前她不肯吃饭睡觉嚷嚷着要见爷爷,琼花无奈带着来过天牢,知道了麻叔谋下狱的事情,算是亲眼瞧过他的确真的没什么自主意识了,饶是如此,还是双眼盯着孩子直流口水,将宇文瑾吓得够呛,真是恶性难移。
如今虽说窦建德未曾称帝,仍然奉杨家正统,但实际上对宗室看管甚严,如今有了高手的帮助,计划具体实施起来不难,无非是狸猫换太子。一场小小的火情让早已疯疯癫癫的麻叔谋成功从牢狱消失,在一片混乱之中,牢头确认了真正的重犯宇文化及还在牢里安然呆着,才亲自派了一波人出去搜寻麻叔谋,搜寻不到,反而遇上了因和夏王商议和谈之事而经常来往的吃瓜路人罗成,在他的好心建议下,干脆上报了麻叔谋病故,扔了乱葬岗,免得在这多事之秋被追责,祸及自身。
“不直接把宇文化及救出来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仍然要演那么一场大义灭亲的戏,再写信同宇文成都告知原委,殿下真是用心良苦。”罗成借着瓦岗使者的名头进入行宫还算方便,报告了已为麻叔谋安上**,妥帖安置在某处一事,更感叹琼花用情颇深。不过他仍然有些顾虑,“此事万一暴露,未必能有什么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