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脆把他俩放一个小屋子炼蛊算了。”煌大大咧咧地讲出了所有人想说又不敢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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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苦笑着看向今天查房的护士。“还不停药吗?我身无分文,况且也不想活。”贴在肚子上的仪器闪动绿光,今天人工内脏也在完美运行。小护士像是没听到一样,用雨伞一样的东西套住蛇脖子,问他对发型有什么需要没有。
咔嚓咔嚓,纷纷扬扬的碎发遮盖视线,像一场有颜色的雪。磨蹭头皮很痒很舒服,伊诺总这样揉他。部l队里女人少,想借个梳子都难,他的小白雀就用爪子慢慢揉通他打结的卷发。等他被护士摇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若隔世。
让梅菲斯特看看我刚剪的头发。他条件反射地想,然后苦涩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伊诺呢?自己扔下他,太累逃开了,背叛也好绝交也罢,什么词都可以拿来形容自己。
他被蒙上眼睛带向罗德岛的核心中枢接受高层审问。去往中心的路,浮士德记得自己在龙门,一步一步坚定地记下走几步转多少度,在龙门人带着他绕了两个大弯时他才发现审讯室和牢门最短距离也不过258步3个拐弯。罗德岛就没有那么松懈的了,要求浮士德原地转了十圈,确认他线都走不直之后才开始带路,每隔两分钟转五圈,他觉得要把自己的新内脏吐出来时,听见了让他心脏刺痛的声音。
好熟悉的脚步声。
一重,一轻。
已经不能说是熟悉了,那是……那是刻在他心脏里的声音,倘若他的记忆是一张碟片,梅菲斯特的脚步声就是唱针压下去循环的节奏声。如果说用什么能把浮士德的灵魂在午夜勾走,人鱼的歌声不行,美杜莎的眼睛不行,莎乐美的舞蹈不行。要梅菲斯特的脚步声,梅菲斯特沙哑的讲话声,只要一秒钟,这个可怜人的灵魂就到手了。
他蒙着双眼,听那脚步声从十二点方向,到三点方向,到正右侧……
不、不、别过来,浮士德恐惧地扶着墙,牵着他手铐的士兵赶紧一拽,千万不能让战俘摸着墙记下路线,浮士德一踉跄忍不住呜咽,就那一声小小的喘息,同样蒙着眼从控制中枢出来的另一位战犯,像被电到似的浑身发抖,他脱口而出呼唤浮士德的本名,却发不出声音,而后他牙齿打战,不敢再有一点动作。
别/不要。
别让萨沙看见我。/别让伊诺知道我在。
他对我失望透顶/他不会接受我了
他不想见我/他不想见我
脚步声彼此消失,两个小孩长出一口气后各自往心口流脓的伤疤上撒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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