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破败的房间，但还算整洁。打开门，床上被单都是霉臭的红褐色，还有个只有进气没出气的小东西。

梅菲斯特讨厌听别人哭诉生活的痛苦，他连跟浮士德都不说。掀开被子一看，是个只剩上半身小孩子，从断肢切面来看，应该是轰炸和地震导致房屋倒塌，压断了腿，实在没办法就切掉逃命。

梅菲斯特摸摸小孩的额头，果然，因为感染在发高烧。

“烧了几天了？他是矿石病患者吗？”

“是前天被压在水泥板下……没有人帮忙，没有医生，我们只能自己切………”女人说不下去了。

“他不是感染者，我们一家都没得病，在这个贫民窟，矿石病人都要被赶走的。”

“很遗憾，我有这个病。”梅菲斯特往下挽了袜口，展示皮肤上的结晶。“被我施法的对象都会得病。现在感染死还是晚几年死于矿石病，选吧。”梅菲斯特找了个箱子坐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揉揉小腿上被捆出来的红印。

“您就不能……”

“不是我不能，是办不到。”

格雷伊一直忍着梅菲斯特的恶毒，在看见这个生病的可怜孩子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时候心软了，终于怯懦地质问道：“罗德岛的入职测试就要求法术不能具有传染性的，你……你说谎！”

梅菲斯特笑着捶腿，头也不抬：“我不是入职的罗德岛干员，我是整合战俘。”

“整合运动……就是你们整合运动！！！”一旁的女人突然大声喊，“都是魔鬼，传播这种病，杀人，放火，害死了那么多人！！”男人跑去捂着发狂的女人的嘴，压着嗓子安抚：“至少不是现在，等他救了卢卡再说……”

“你知道整合运动的人干了什么吗？”女人嘶哑地吼叫着。梅菲斯特丝毫不被房间里的绝望影响，这样的事他见过、经历过太多了，心脏早就麻木了，面色平静地锤着自己麻木的腿。

“卢卡被压在房子下面了，路过的整合军队……我把吃的，钱，都给他们了！求求他们救救我的孩子……”

“然后他们说‘用这颗石头划破自己，你就是我们的同胞了，就可以救你了。’一群混蛋，魔鬼！！把我们的食物都拿走了！”

捶腿的手停在半空。

这种恶劣的游戏是梅菲斯特想出来的。那是在切尔诺伯格之前的一个小村子，那儿消息十分闭塞，还没人知道“整合运动”这个组织。天灾带来无数伤病，在纯朴的居民向整合军队求援的时候，他向所有人分发了源石。

“想得到医治就加入我们吧？”

嫌弃感染者对吧？

不了解感染者对吧？

向正常社会报仇的执念在这个游戏里得到了淋漓的发泄，被唾弃被排斥的感染者一瞬间找回了强者的感觉。尽管尚且有些还有同理心的小声嘀咕，大多数队员沉浸在支配的感觉里，为他们天生的恶魔领袖欢呼。

梅菲斯特在护卫围成的保护圈内，欣赏众生百态，在凌虐的扭曲体验里践行着组织的信念。

这个游戏和梅菲斯特的恶毒一起传播开了，现在想起当时浮士德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种失落，不满……为什么自己没能早点读出来。

“梅菲斯特？”小奶狗的声音把他唤回现实。

“你们考虑好了吗？现在就死，还是以后病死在矿石病上。”罪恶感让他有些做作地抠着手指，其实入职他也有过传染性测试，自己没认真做，所有的健康实验兔子都感染了源石病。如果自己也有……

“我们有没有可能返回地面上……叫来临光和大家……”“想都别想！”陷入崩溃的人已经失去正常思考的能力了，梅菲斯特搅乱了他们的心，只知道排外和猜忌。

“救吧……”垂头丧气的男人挤出这句话。“可是矿石病……！”“我会对他的人生负责的，等他好了，尽管埋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