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乱葬岗上空,浓密的云层忽然散开,一轮圆月如羞涩的姑娘,从云层后探头探脑,半遮半掩,月光越狠通透,一束一束穿透云层照射下来,乱葬岗在孟姝瑗眼中瞬间变得清晰,再加上地上灯笼的微光,她已经可以看清身下男子的脸庞。

如此俊逸的脸她此生未见过第二张,他闭着双眼,脸上站着丝丝血迹,依然盖不住他五官的精美,如一件珍藏的艺术品。他的衣衫已经残破,尤其是背上,丝丝缕缕,显然是被重刑鞭策,漏出鲜红的裂口,是他,是苏文泽。

他看上去只是睡着了一样,尽管神色痛苦。

孟姝瑗战战兢兢的将手指谈到他的鼻尖,她又突然收回纤细的手,双手紧握在自己嘴前,她惊喜,喜得差点喜极而泣,完全没有闻到自己双手上那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还有微弱的气息,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不知是苏文泽给了她力量还是什么原因,孟姝瑗奋力站起,脚下一瞪,将左腿拔了出来,可惜的是,她的鞋没跟着一起。

她光着一只脚在苏文泽身边蹲下,轻轻推了推他,“苏公子,苏公子?”

因为苏文泽此刻伤势太重,她也不敢用力晃动,当务之急,必须找个场所给他疗伤。

回城是不可能了,她一个弱女子背着苏文泽这么一个身材高挺的男子,走回城中,天怕是都亮了。况且,苏文泽他,再也回不去那个地方了。

她忽然想到,先前苏文泽安置她的草庐是个不错的选择。路程也近,在盛京城外的西边,安静隐秘,养伤是最适合不过了。

孟姝瑗将苏文泽背在身后,她能站稳已经实属勉强,别说再捡起灯笼照明了。没走两步就气喘嘘嘘,十步一踉跄,百步一个跟头。她将自己当作人肉垫,一旦摔倒,一定垫在苏文泽身下,以免他再受更重的伤。

月光逐渐被日光所替代,天空从银色月光到灰蒙蒙,再到朝霞染红东边苍穹。孟姝瑗大汗淋漓,她美艳的两颊上晶莹的汗珠顺着她粗柔美的下颌角,滴答滴答完下滴,布麻衣被汗珠浸染,长发粘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刚从湖里爬起来。

她果然还是太过自信,为什么没有找帮手,就独自跑来双山野岭,从乱葬岗到草庐,她走了整整一夜!

她将苏文泽在床上扶倒,他的背已经不忍直视,皮开肉绽。

索性自己还懂些医术,她那个不争气的父亲,先前是个郎中,后来染上了赌瘾,母亲带着弟弟出走,留下自己跟着赌鬼父亲,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替父还债。所以她从小就懂各种东西,弹琴,刺绣,行医,这些都是她的谋生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