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宪兵队被惊动之前,这间被充当临时休息时的屋内,金发的独裁者与红发的年轻人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彼此凝视,却又彼此交错了目光,企图逃避对方内心最细致也最直接的那一面。

我会离开的。

涌入金发陛下耳膜中的声音就只剩下了这简短的单调音节。单调得近乎于刻薄,仿佛一根崩坏的鲁特琴弦在断裂之前发出的声响。

“……”

金发陛下没有出声回答红发年轻人的话。

此刻,腹部的坠胀和绞痛越发明显,这种感觉和幼年军校中有一次因为吃东西不当导致的急性胃病的发作症状有些类似,只是此刻的疼痛程度远高于那个时候,莱因哈特自觉呼吸有些急促,于是他便不能开口回应吉尔菲艾斯那充满痛苦的声音。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开口,对方就会发现他的异常。

不……或许他不用开口,只要再过一会儿,吉尔菲艾斯就会知道了。

莱因哈特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最终,这位金发陛下选择默默地用他那骨骼匀称的手按住了吉尔菲艾斯替他披在身上的衣衫。

红发年轻人沉默地替金发陛下重新穿上衣服,黑银相间的军服贴拢在金发陛下线条绝美的身躯上严丝合缝,偶尔有那么一点点细微的皱褶便像是海平面泛起的流畅波纹,金发垂落其上,若阳光洒落了海面,而这身军服的主人便是这片海域间唯一一条只依凭着想像力才能捕获和呈现的美人鱼。

吉尔菲艾斯松开了手。

他只能松开手了,他像是被海水所困,隔在岸上的渔农,面对着波澜壮阔的海域和那条隔着山海向他投以目光的美人鱼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