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荒草离离,晚露点点,六月初,竟然觉得微冷。

“人生碌碌,竟短论长。枯荣有数,得失难量。”魏琛翻身上马,这次笑起来竟然多了几分苍凉落拓,“我学问不好,但是年轻那会,总看你师父临字,他临《浮生六记》,我最爱看这句,就记住了。”

“文州,你像你师父,很好。”魏琛点点头,“一身风骨,这是偷不来的。”

魏琛的一言一行,在他看来像极了最后的辞行。喻文州想说点什么来劝解,却又觉得语言瞬时显得苍白无力。

“我去与少天汇合,你可有什么话带给他?”魏琛临走问了一句。

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喻文州低头思量了一下,最后却只说了四个字——

“少天,莫气。”

喻文州仰头看天,这一夜明镜一轮,别样的完满。四野俱寂,天地婆娑,山海一瞬,都如岁月轮转中的背景,化为了不可复刻的印记。

去年相送,余杭门外,飞雪似杨花。今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

魏琛的背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

他在走向他的圆满,只不过,与我们不同罢了。

六月十五,嵩山。

武林正道纷纷上山来,再过几日,便是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

这样难得一见的武林盛会,捧个人场也好,凑个热闹也罢,大家都一样,大多爱看些有的没的,八卦最好,真刀真枪的对打也可以。嵩山上戒备森严,各家各有安置,看热闹的也大多有组织,没组织的,都被光头和尚撵下山去。

好像和昨天一样,也好像和昨天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