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咱们家孩子,人家亲舅舅在那边呢。”
“那也不行,吃了咱们家的饭,就是咱们家的人了。而且他亲舅舅也不怎么靠谱,这都多久了还呆得跟呆头鹅一样,接受还是不接受,高兴还是生气,二者总要选其一吧,这怎么还带弃权的吗?”
辛酒倒也不是想弃权,实在是不像黄少天一样浑身长满了嘴多少话都说得出来,他想说的一多,话就堵在嘴边了,伸手接过了卢瀚文的糖,恍惚从卢瀚文的微笑里看出来几分妹妹的影子,忍不住踟躇着开口:“你妈妈……”
“我妈妈……”卢瀚文眼圈红了一点,声音有点抖,“已经不在了……”
辛酒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吃惊地张大了嘴,气息都是乱的:“死、死了?”
卢瀚文站不住似的一晃,早叫黄少天跳起来搂回怀里,拍着后背安抚他:“好啦好啦不哭不哭不不不想哭就哭也没外人哎哟哎哟还是别哭我都担心你那眼睛受不了……”
卢瀚文“噗哧”一声窝在他怀里笑了:“黄少你怎么安慰人都跟吵架一样。”
低声的窃笑拉得辛酒回神,眼睛钉在卢瀚文身上半晌,像是终于把眼泪逼回去了:“她是怎么……”问到一半才想起来这样追问一个小孩子实在太残忍,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没关系的,我知道舅舅肯定想知道的。”卢瀚文抬起头看辛酒,“妈妈身体一直不好,后来生了治不好的病,怎么看都看不好,林子里最老的妖怪也说不行了,后来……后来就真的不行了……”
卢瀚文说着,额头上的鹿角看着又露出点头来,被“索克萨尔”摸摸后脑消了下去。辛酒此时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孩子是他妹妹跟那个妖怪的孩子,语气不禁重了几分:“那个妖——咳,你爸爸呢?”
“不知道……”卢瀚文摇头,“我记事起就没见过他,妈妈说爸爸去做很重要的事情了。”
“他就这样抛下你们母子?!”辛酒简直是勃然大怒了,“当初拐走小妹的时候怎么讲的!现在这又算是个怎么回事!这妖物果然该死!我找出他来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你妈没告诉你他去哪儿了吗?”
“没有,妈妈过世前只跟我说,叫我来找舅舅。”
辛酒一愣,怒气就像被针扎破了一般泻走了,他搞政治搞社会交际许多年了,哪里会琢磨不到自己妹妹话里的意思,若是还有个亲生父亲在世能依靠,怎么还会叫儿子来找近二十年来不联系当年几乎是棒打她出去的娘家,去很远的地方啦,做很重要的事情啦,这都是用来哄小孩子的固定格式,怎么能当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