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奋的像个孩子,开心的露出小虎牙,小心翼翼的捧到方应看眼前:“方应看,纸飞机,送给你。”
他笑了,一束发丝从发冠里掉出,顺在他上扬嘴角的微皱里,像极了一副画。
我有一瞬间失神。
世人都说方应看精于权谋,视大宋天下如掌中之物,看上去似乎无懈可击。大概只有我们这些人知道,只有当他方应看暂时放下朝堂,偶尔沉溺于温柔天地的时候,才是真正有血有肉的方应看。
强大永远不是刀枪不入的象征,是睹遍世间模样仍心存柔软的坚强。
入夜。
我伏在姑娘的窗后,等屋里的灯熄。
方应看极早的走了,像是朝廷上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竟难得的没留下来陪姑娘入睡。
我在窗户纸上开了一个小孔,正好能瞧见里面的人儿。
烛光有些泛黄,夜里凉风阵阵,她是没有影子的,在风里,连一角都不曾摆动一下。
她一直背对着我,好像在写什么东西,慢慢吞吞的,写的很是认真。
不,不是在写,她更像是在刻,我只看见她的背在发抖,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刻进骨头里,疼的打颤也不肯停下。
良久,她停下来。烛花掉落发出清脆的炸裂,风拂过帘幕吹起边角的银铃,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声音——似是有水落地,一颗一颗的滴,声音极其微弱,却是真实存在的。
有清淡的腥味弥漫,不一会儿又散进风里。
是血。
她磨蹭了一会儿,缓缓转过身来,把手中的一堆白花花的东西放上桌。
不知道用了多少纸,大的小的,却无一例外,全是纸飞机。
她又拿起手边的纸开始折叠,似乎决定这般重复来消磨整个晚上。
月牙儿不知道跳跃了几个树梢,她仍这样不休止的,折满桌子的纸飞机,又慢慢拆开成一叠纸,放在手边开始折。
是害怕睡着后又忘了一切吗于是便要这样……一直醒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