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乍然听到这般露骨下流话语不由俏脸一红,有心悄悄走开,不知怎的却挪不开脚步,竟然就那么愣愣地听了下去。
又听先前说话那人道:“我虽没有亲眼见着,可有人却是亲眼目睹了的。我那三叔家的二小子就是跟在薛呆身边做贴身小厮的,前阵子薛呆不是出远门做生意去了么,当时就带着他的。据他亲口告诉我,说薛呆在杭州曾失踪月余,回来后不知怎的就和柳湘莲好上了,两人整日里出双入对,晚上还同室而眠,那叫一个黏糊。昨天薛呆出去喝酒也带了他,回来时正好在大门外头撞见柳湘莲。听他们的话语,好像是柳湘莲要和薛呆断了好去成亲,薛呆却死活不肯。后来说着说着薛呆不知怎的犯了浑,就上去抱着柳湘莲啃上了。听我那堂弟说,他们俩亲得那叫一个天雷勾动地火……啧啧,好在那时候街上行人不多,不然现在肯定到处都是他俩的风言风语了……”
俩人正说得起劲,又听一个年轻女子声音道:“你们俩作死呢,不好好做事,却在院子里偷偷嚼舌根议论主子的是非!这些话也能乱说的么?仔细被人听了去,传到姑娘耳朵里,万一坏了她的亲事,到时候让二姑爷(指贾琏)活剥了你们的皮!”
尤三姐这声音十分熟悉,正是从小就侍奉尤二姐的丫头冬梅。
先前说话那小厮连忙赔笑道:“这不是活儿都做完了嘛,我们哥儿俩热得狠了才躲在这里纳个凉唠唠嗑,这大晌午的除了我们几个苦命的,谁不是在屋里歇着,哪里会被人听去呢?”
冬梅道:“还敢说嘴!今儿个这话我可以当没听见,日后若再敢胡乱嚼舌根,我定然告诉二姑爷,让他严惩你们!”
两名小厮连忙又是鞠躬又是告罪道:“小子一时失言,以后定不敢了。还请姑娘千万别上告主子。”
尤三姐听到这里,只觉如坠冰窖,周身冷冰冰的,大热天的竟止不住地发起抖来。一颗心也好似坠入了无底深渊,眼前更是一片黑暗。
好容易才控制住让身子不再发抖,艰难地转过身去,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回房内。
昏昏沉沉地在屋内做了半日,才终于慢慢将方才听到的话理出些许头绪来。
听冬梅的语气,那两个小厮说的话倒并非捕风捉影,而是确有其事。
况且那小厮言之凿凿,听上去也不似作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