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挠了挠它的下巴,作为亡狗,小白的皮毛仍旧是不逊活狗的光滑绵软,黛玉因这份舒适的手感而愉悦了起来:“也不是这么说,只不过世间之冷分作很多种,八寒地狱的冷在我看来,是触觉之冷的极致,非常了不起的。”

“除了触觉之冷外,还有别的冷吗?”小白仰着脖子享受她的服务。黛玉浅浅一笑,不答。小白生来乐天,自是无法理解她眸底一闪即逝的寥落情绪。它本就不懂,它又怎可能会懂?这世间至冷之所,不在神秘远方,而是在每个人的人心深处。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诸般苦楚由此而出,这也是地狱的由来。

似乎感应到了她心中所想,鬼灯朝她望了一眼,转向小白道:“唇齿含北风萧萧,有些冷虽然不容易被发觉,但确实非常致命啊!”

“诶?”小白用力的哈了几口气,努力的感受着嘴巴边的气流的温度,“不冷啊?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猴子果断捂住了它的嘴巴:“因为你的智商理解不了这么深刻的问题,我们去吃东西吧。”

于是小白的注意力就这么被转移得渣都不剩。

“能做到对所有复杂和负面的情绪视而不见,每分每秒都保持快乐,这也算是智慧的一种呢。”阎魔大王笑呵呵地揉了把小白的狗头。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不管在哪个文明的神话之中,类似于阎魔大王这样的冥界之首都应该是威严而阴冷的,可这位现任日本地狱的最高长官却意外的生就了一副老好人的外貌和性格,忠厚老实得甚至有些好欺负。

譬如此时身为辅佐官的鬼灯就很乐于反驳自家顶头上司一下:“懈怠,混沌,毫无上进心,这也是这种‘智慧’的直接结果——阎魔大王是在说自己吗?”阎魔大王的脸上浮出尴尬而又不失心虚的笑容:“也不是这个意思啦。”

鬼灯两道短短的厉眉扬出凌厉的线条:“保持适当的仇恨之心,能够激发出足够的动力。为着‘让仇人死也不得安宁’的目标,哪怕是弱小的孩子或是柔弱的女性,也能爆发强烈的怨念,把罪者拖入地狱,这才是我们地狱存在的意义!身为地狱之主,阎魔大王如此推崇‘快乐的智慧’,让我非常不满!”

威严扫地啊威严扫地,不过自己平时也没多少威严就是了。阎魔大王瑟缩了一下,从心的闭了嘴。

“不愧是地狱最强的邪祟神鬼灯大人,阎魔大王完全没有……呜呜呜……”小白只兴奋的叫了半声,就被一旁的猴子柿助捂住了嘴。为缓解尴尬的气氛,猴子干笑了两声:“说起来,我们一直很好奇,鬼灯大人成为最强邪祟神的契机是什么?也是因为怨恨吗?”

“当然,我毕竟是邪祟神嘛,和地狱的原生鬼怪不同的。”鬼灯轻描淡写的说,“我活着的时候名为‘丁’,那时彼世连地狱的概念都没有形成。有一年,我所在的村子大旱不雨,村民们就选定了同时具备‘外来户’和‘孤儿’两种身份的我作为祭品,向上天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