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愚蠢的偶蹄目?”一提起白泽,鬼灯条件反射的黑了脸,“起初……应该是因为那次打赌。”
打赌?大伙儿都被勾起了兴趣,独有知晓内情的阎魔大王和阿香很无奈的笑了起来。
“我们赌,从洗手间里出来的第一位女性的胸围在二尺八寸以上或以下,赢的人请晚饭。我赌下,他赌上。”不管过去多少年,再度回忆起当年那黑暗的一幕,鬼灯依旧是满眼愤怒的黑色火焰,“第二个出来的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平胸仙子,第一个出来的则是一位胸脯丰腴的人妖。”
然后,他俩因为头一个出来的那位到底算是男性还是女性,吵了一千多年。
“我本以为,因为抢着买单而交恶的行为,仅仅存在于华夏……”黛玉有些艰难的说。谁又能想象得到,日本地狱的第一辅佐官,与中国的万兽之长,居然因为抢着请对方吃晚饭而水火不容了上千年……
雄性,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如此的幼稚。
“没必要因为一时的受伤害就放弃结交朋友的努力啊,未来的日子那么长,不如回去就和白泽君重新修好怎么样?封死了的房子,又怎么能指望日光照进来呢?”阎魔大王像哄孩子一样拍着鬼灯的后背,调皮的向其他人眨了眨眼。
“没门!”鬼灯的怒叫声震得屋外的冰雪抖了三抖。
黛玉轻轻一震。不知为何,她从阎魔大王的目光里读出了长者的无限温厚与慈蔼,仿佛他所看到的是一个因为受伤便自困黑暗囚笼的孤苦无助的孩子。
那番话其实是冲着她说的。黛玉忽然意识到。
果真是……慈悲渡世的地藏王菩萨。
派去八大地狱通传消息的狱卒很快拖着几大箱厚厚的衣物过来,把阎魔大王一行裹得暖暖和和的礼送回去。黛玉和赦生采访过生剥鬼后,拿着后者给的地图向下一处狱卒聚居区进发。极目远眺,涌入视野的照例是无际冰原,走在前方探路的赦生穿着黑色的羽绒衣,一头浅褐掺墨的长发散落在两肩,随着脚步的上下而微微的抖动着,那是天地一色空白之间唯一的一点跳跃的异色。
拒绝了雷狼的载乘,黛玉以“想要活动手脚”为由,自己在地下行走着。雪极深,一脚下去便能没过腿,黛玉只好踩着赦生的脚印一步一步的跟着往前走。这样行走无疑是非常消耗体力的,她只摇摇晃晃的走了五六步,就忍不住喘息连连。雷狼努力的捏着最小的步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心惊胆战的盯着她踉踉跄跄的身体,时刻预备着将这位极有可能栽进雪窝就自拔无能的柔弱女性拱出来。
嘎吱嘎吱嘎吱,雪被体重压实的声音极冷而极干燥,听得多了,便易生出索然无味之感。何况走在前面的赦生大步流星,硬是把雪原踩出了大鼓连击的激烈感。跟在后面的黛玉一路使尽了浑身力气去追,也没能追上他,反倒是累得自己筋疲力尽,一个腿脚虚软没站稳,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向一侧的雪地歪了过去。雷狼连忙伸过大脑袋,及时的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影,可被它庞大的身形这么一震,旁边的雪堆里忽然滑下了一截积雪,露出了一点青石样的东西,上面还有人工镂刻的纹路。